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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靠單幹、靠互助組、靠幾十戶人家的初級社是完成不了這些大事業的。我們要乾的這些大事業是中國前所未有過的,是我們農民祖祖輩輩夢想的,我們真幸運哩,在我們這輩子遇上了。父老鄉親們,兄弟姐妹們,我們還有啥理由不往這條康莊大道奔呢?誰不奔,誰就是個真正的傻蛋、瓜尿!&rdo;
霍達東很興奮,也很動情,因為他從二十歲砸官府的糧庫時起,不就是盼著農民們能有這麼一天嗎?他在慷慨激昂之時,沒有注意杜娟邊記錄邊凝望他的目光,她那目光是潮濕的、鮮亮的,絕不僅僅是祟拜和敬仰。
農民對共產黨是充滿了感激之情的,他們相信只要跟著共產黨就有好日子過。共產黨說高階社好,他們就痛痛快快地成立了高階社,將土地一集中,騾子、牛、馬往一塊一趕,放上幾串鞭炮,開上一個大會,喊上一些口號,一個村的農民就被認為從此拋棄了私有制,浩浩蕩蕩地進入了社會主義的歷史潮流中。農民們沒啥可擔憂的,出了事有共產黨給兜著哩。
為了顯示試點的典範作用,霍達東從省裡調撥了一輛蘇聯支援的拖拉機,長途跋涉幾百公里,直接開進了白水灣村。這拖拉機在剛化了雪的農田裡輕鬆地耕了一個上午,幾十畝肥沃的土壤就浪花般翻滾著露了出來。白村長領著村民們看得目瞪口呆,然後又跳著腳高呼起來:&ldo;共產黨萬歲!高階社萬歲!&rdo;
白水灣村成立高階社的經驗迅速地被推向整個白水地區。霍達東用了幾個月時間幾乎跑遍了白水地區的每一個村落,除了春節期間他回到a省省會自己的家中住了三天,向省委匯報了一天工作之外,他半個冬季和整個春季都是在農村度過的。看著農民們積極地投身進他理想中的那個社會主義,看著他們將在他有生之年內徹底改變貧困了幾千年,被欺侮、壓榨、殘害、剝削了幾十代的不公平命運,他就昂奮得像一個剛進入青春期的後生,不知疲倦,不知勞累地工作著,倒是比他小十幾歲的王專員實在頂不住了,大病了一場。
霍達東根本不想回到省城,他甚至產生過這樣的念頭:就把辦公室安在那輛嘎斯六九吉普車上,他到了哪兒,辦公室就在哪兒。有一次,他捧著脖子上那個荷包問杜娟:&ldo;小杜,你知道這裡面裝的是啥東西嗎?&rdo;
&ldo;黃土。&rdo;杜娟毫不思考地回答出來。
&ldo;你咋知道?&rdo;霍達東挺驚訝。
杜娟有點動情地說:&ldo;前幾天你洗澡,把這個荷包放在桌子上,我摸摸裡面有東西,用鼻子聞出來是黃土。&rdo;
&ldo;咋還會有黃土味呢?它被汗水、淚水、雨水、雪水,可能還有血水浸過不知多少次啦。&rdo;霍達東笑著說。
杜娟更為激動了:&ldo;霍副省長,我就是從這些混雜的味道中判斷出裡面是黃土的,只有黃土才可以吸納這麼多人生的艱辛和輝煌。&rdo;
霍達東點點頭,感嘆著:&ldo;我離不開黃土地哩。在黃土地上和農民在一起,我就覺得活得踏實,能有所作為,離開了他們,我就覺得孤獨、寂寞。&rdo;
&ldo;所以你就搞了荷包,裝上黃土,掛在脖子上。&rdo;
&ldo;這次你猜錯了,這是我大給我掛上的。他說我是土命,啥時候都不能離土。&rdo;
&ldo;你父親真偉大。&rdo;
&ldo;偉大啥哩,這是迷信。&rdo;
&ldo;但掛到你脖子上,它的意義就轉變了,成為了熱愛土地的象徵。&rdo;
&ldo;你真會說話。&rdo;霍達東輕輕拍了杜娟肩頭一下,這使她全身都戰慄起來,而霍達東並沒發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