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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了大半月假,崔雲姬終於歸位。身上還留著傷疤,但每日都可見消退,過不了多久,又能恢復如初了。
京師四方則,王化之根本。曾有人言,京兆尹是全天下的官中最難做的一個,&ldo;如何尹京者,遷次不逡巡。請君屈指數,十年十五人。&rdo;這首詩,說的便是京兆難為,十年間換了十五人。
崔雲姬繼任來便戰戰兢兢,唯恐行錯,她是朝中數得上的年輕人,是可預見將來輝煌的,萬不能在京兆一職上跌跤。
大半月未來衙署,公事堆疊如山。
崔雲姬心下哀嘆,坐下老老實實地處理起來。
早出晚歸五日,終是將欠下的事物都理清了。
歸家,又有管家遞上家中父親的來信。信中語氣極為關切,問她下獄一事,先前驚聞,他去信祖父故舊,欲組織營救,不想隔不到一日,又聞說她已釋放了,探問究竟因何?可有吃苦。後面又問了句京中形勢如何,叔父在地方已有十年,資歷與名望都已攢足,倘若此時進京,是否是好時機。
父親乃當世鴻儒,並未出仕,而是在家教導族中子弟。江南與京師隔得遠,訊息便有延時,事情已過了近一月,方有一次書信往返。
先隱晦說了此番遭受無妄之災,誤會而已,陛下那裡,已有說法,請父親勿憂。而後細細分析了京中當下的詭譎形勢,聯合叔父端方的人品,又回信,此時並非入京的好時機,錦衣衛肆虐,易捲入是非,不如等過幾月,屆時興許有好缺,再謀入京不遲。
寫完,裝入信袋,封口,派家僕送回江南去。
等叔父入京,朝堂上事便有個可商量的人,倒可稍解壓力。
崔雲姬擱下筆墨,緩緩舒了口氣,看了眼窗外蒼穹,完滿的一輪明月懸在樹梢。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不知怎麼,就想到這麼一句。
似乎有近一旬未見宛娘了。原先一直不見,倒沒什麼,可一旦見過,便如魂牽夢繞般的扯動她的心神。
那就……去看看?崔雲姬將落到臉側的一縷發撥到耳後,喚了婢女來。
&ldo;取一盞風燈來。&rdo;崔雲姬吩咐道。
婢女轉身出去,回來時,手中提了一盞風燈:&ldo;這麼晚了,小姐是要去哪裡?&rdo;
&ldo;到宛娘那裡坐坐。&rdo;崔雲姬接了過來,笑道:&ldo;我自己去就好,你去歇了吧。&rdo;
都是在家中,婢女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便笑著答應了。
崔雲姬披上一領斗篷,提了風燈,便朝宛娘那裡去。
這座府邸乃是祖產,當年祖父在京為官時所置,佔地頗廣,景緻亦是精心整頓,兼之人老難免思想,祖父在晚年,又在府中修了江南風景的庭園,故而,每當月影朦朧,這座極具江南風情的庭園便如攏上一層薄薄的輕紗水霧,婉約深秀。
像某個溫婉的女子。
崔雲姬每見宛娘,總想起水鄉的烏篷船、青竹傘,還有那濛濛煙雨。江南獨有的溫婉柔情都深深體現在宛娘身上。
說起來,她們都是江南人士,那一幅幅山水樓臺的景象是崔雲姬幼年時最熟悉的美景。長大離鄉,遠離了柔情與溫婉,卻並未忘卻,而是默默藏在心中。
這是每一個背井離鄉計程車子都不可避免的經歷,思鄉之情,難免會在平日所見所聞中突然觸動心腸。
而宛娘,總讓她覺得親切。
走到小院外,門扉緊閉,透過矮牆望進去,窗內人影依稀。
一陣風吹過,風燈中的燈火晃了晃。
崔雲姬走上前叩門。
不多時,便從裡面傳出一陣輕微的步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