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第2/3 頁)
他就是親手拉開了弓,一箭射穿了她的胸膛,讓她死在了慶陽的風沙中。
這一次,謝衡之的沉默格外久。
久到桌上的燈燭幾乎快燃盡,他才再次開了口,嗓音卻帶著一絲喑啞。
“還有慶陽之事。”
其實亦泠很不想回憶那一天。
被親人拋棄的痛楚,被反賊囚禁的恐懼;聽見援軍兵臨城下時的希望,和得知自己成了威脅援軍的籌碼時,不得不做出的赴死決心。
以及真正烙印在她心底的,被援軍視如草芥殺死在敵方手裡的絕望。
可是謝衡之已經開了口,她儘管眉心不住地顫抖著,還是準備聽下去。
他的嗓子裡彷彿含著慶陽的風沙,每一個字都吐得極其艱難。
“慶陽之下的潼嶺就是大梁的要害之地,倘若不在慶陽剿滅叛軍,讓他們攻破潼嶺,後果不堪設想。”
“彭三趟的叛軍雖是烏合之眾,但他一路收編,抵達慶陽時兵力已經數以萬計。”
“而朝廷調兵不及,我當時身在蕪門關,連夜借了三千將士前往慶陽。”
三千將士?
聽見這四個字,亦泠倏然睜大了眼睛。
不……不是三萬精兵嗎?
“雖然以寡敵眾勝算很小,我們也只能背水一戰,放出了三萬精兵的風聲,使敵方氣懾。”
“之所以在那一天攻城,是因為軍師算準了那一日會起罕見的大風沙,足以模糊叛軍的視線。”
“可是那天的風沙……”謝衡之喉嚨哽了下,“一刻鐘後就會停歇。”
所以他不能有絲毫的猶豫,也絕不能試圖與彭三趟斡旋。
他甚至都不能等戰車上的那個女子說完話。
“一旦風沙停下,還未攻破城門,我身後的三千將士必然有去無回,而潼嶺也必然失守。”
他不能讓這些“必然”發生,那麼被挾持在戰車上的女子就必然死在亂箭之下。
所以他選擇了……
謝衡之抬起眼睛,靜靜地看著亦泠。
屋子裡只點了三根白蠟,其中一根還被亦泠擋在身後。
許久,謝衡之只
看見亦泠似乎扭頭抹了抹眼睛,伴隨著一聲極低的抽泣。
她一直以為當年目睹的就是所有真相。
她親眼看著謝衡之帶著三萬精兵前來平叛,卻毫不猶豫地一箭射死了她。
她以為自己的命不值得他人片刻的遲疑和斡旋。
她還曾替反賊感到可笑,以為挾持了珍貴的人質,結果這個人質只是賤命一條,對面的上位者根本不屑於耗費絲毫的力氣來拯救。
她甚至寧願死在反賊刀下,至少不會顯得她那般的命如草芥。
這麼多年過去了,就在她幾乎快要逼著自己完全釋然的時候,才知道真相不是那樣的。
原來當時的情況那麼緊急,容不得半點猶豫。
原來在那一刻鐘的時間裡,賭上的是一座城池和三千將士的性命。
夜風呼號不停,吹得破舊的木門吱呀作響。
亦泠久久地不說話,只有平息不下的呼吸聲。
已經過去了三年多的記憶,再一次湧現於腦海。
她的眼睛好像又被慶陽的風沙迷住了,模糊之間,看見了謝衡之拉弓的動作。
就像那一日在樹林破廟,她捅向謝衡之胸口的那一刻。
四周似乎也有風沙飛揚,推著舉刀走向謝衡之。
那時她也不能有絲毫的猶豫。
若是遲疑片刻,亦昀就會喪命在辛少彥的手裡。
命運似乎在她和謝衡之二人之間繞了一個圈。
讓謝衡之袒露胸膛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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