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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雪越下越大,撲天蓋地,北風勁朔。乘風閣的生意也冷清了許多,我無聊地坐於閣樓,他已經三天沒有來了,是下大雪不便出門,還是有事牽絆住了?
第四日,我步出乘風閣,在閣前徽水岸邊徘徊了半個時辰,又轉身回了閣樓。 第五日,我踩著積雪,走到藍府所在的棋盤巷,在巷口徘徊數圈,終低頭轉身。 第六日,我站在他的小院門外,大雪在我身邊唦唦地下著,我的手腳凍至麻木,卻始終沒有敲響那扇木門。
第七日,我站在院門前,半個時辰後,院門吱呀開啟,他披著狐裘,劇烈咳嗽,咳得滿面通紅,靜靜地看著我。
我上前扶住他,他的手滾燙,燙得嚇人。我將他扶到床上躺下,正待轉身去看爐內之藥,他忽然伸手將我拉住。
我在床前錦凳上坐下,他始終沒有放手。他似是有些疲倦,雙目緊閉,握住我的手在微微顫抖。 &ldo;我以為,你會在第三日便過來。&rdo;
我垂下頭去。
他落寞地笑了笑:&ldo;不過也不錯,你總算是來了。&rdo;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ldo;你肯來就好,來了就好。&rdo;
&ldo;吃藥了沒有?&rdo;我低聲道。
&ldo;上午那道吃過了,第二道,等著你來替我煎。&rdo;
&ldo;為什麼不讓前院的小廝或丫頭替你煎藥?要自己動手?&rdo;
&ldo;他們手笨,煎出來的藥,我不愛喝。以後,我只喝你煎的藥好了。&rdo;他忽然如孩子般撒起嬌來。
&ldo;想喝我煎的藥,你就乖乖地睡一覺,睡醒了,藥就煎好了。&rdo;我的心中,漸湧一種柔情,從未有過的柔情。沒有從前的激烈,沒有從前的洶湧,卻也令我的心,在微微顫抖。 他果然聽話,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緩緩將手放於唇間,那股溫熱,讓我心中一暖。
將藥煎好,他也剛好醒了過來,我扶住他的身子,他皺著眉將藥一飲而盡,我不由笑道:&ldo;看來我煎的藥,你也不愛喝。&rdo;
他咂了咂舌:&ldo;不是不愛喝,是太好喝了,不敢相信以後都能喝到你煎的藥。&rdo; 我臉一紅,不敢看他熾熱的眼神,轉過頭去,見畫案上有些零亂,站起身,走到案前。 我將案上之畫一一捲起,他的目光似一直停在我的身上,我抬起頭來,向他笑了一笑。 我低下頭,正待捲起最後一幅畫,忽然怔住。
那幅畫上,容州城頭,我白衣素裙,長發在風中高揚,滿面決然之色,彎弓搭箭,對準城下一人。
他不知何時站到了我的身後,輕輕將我環住。他的身上,仍是淡淡的藥香,也混著淡淡的茶香和墨香。
&ldo;你,早就認出我來了?&rdo;
&ldo;是,你雖瘦了許多,大致相貌卻沒變。學過作畫之人,對人物的眉眼口鼻向來觀察得仔細,你第一次因銀杏之事向我道歉時,我便認出你來了。&rdo;
&ldo;你是如何認識玉清孃的?&rdo;
&ldo;我以前是王慎成將軍家的西席。當年容州被圍,王將軍力抗強敵,我為他豪情所感,雖是文弱書生,也上了城頭。你在城頭痛斥簡南英,他在城下威逼於你,我都看在眼中。&rdo; 三年來,我是首次聽到有人直提那人的名字,但奇怪的是,我的心,竟不再起一絲波瀾,也再無絲毫仇恨。
他的手越環越緊,在我耳邊輕聲道:&ldo;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死在了沙場之上,不料能在乘風閣見到你,又於會昭山遇到你。我不知多感謝上蒼,讓我,在你由驚才絕艷的霓裳將軍變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