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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體內的酒精基本已分解完畢,但下車的時候,他的腳步依舊有些趔趄,平日挺拔的腰背也有點兒佝僂。
他感覺腰疼。將近十年了,彷彿是對他的警告,每回他胡吃亂作之後,都得忍受一次同樣的折磨。下午的一碗白酒似引發了舊傷,腰椎處的骨頭縫裡彷彿藏了一枚叫作&ldo;疼痛&rdo;的棗核,從那裡放射出的鈍痛如同有節奏的馬蹄踢打踐踏著他,隨時有可能讓他動彈不得。
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放滿一浴缸的熱水,他小心翼翼地滑進去,合上眼睛彷彿睡著了,湊近了才能看清他臉上近乎僵硬的肌肉線條。太疼了,那個合金的小鋼釘像是有了生命,可以在身體裡隨意亂竄。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酒精的殘留,或許是熱水的浸泡,他感覺心跳得很快……什麼時候周圍變得漆黑一片,劇烈的震動,極其劇烈,河馬直升機的轟鳴……風太大了……戰友,小心側風,抓緊!抓緊!不!……大雨傾盆而下,看不到任何光亮,耳邊只有嘩嘩的聲音,冰冷的雨水澆在臉上,澆得人透不過氣,冷,真冷……
嚴謹忽然驚醒,他發覺自己躺在浴缸裡睡著了,身下的水已經變得冰涼。他晃晃悠悠地邁出浴缸,擦乾了,對著鏡子轉過身,第二節 腰椎處,灰白的一道疤痕,相隔十年依然觸目。
當夜剩下的三四個小時,他再沒有一絲睡意。有多久沒再做過類似的夢?旁人只知嚴謹這人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但沒人知道他經常失眠,經常做噩夢。夢中總有槍聲、直升機的轟鳴與叢林中的火光,他一個人在山路上跋涉,一下子掉下了懸崖,或者一下子掉到了河裡被沖走,他想抓住什麼東西,可是什麼都抓不到,經常這樣掙扎著醒過來。醒來了就再難入眠。
這一刻,十年前的回憶紛至沓來,伴隨著濃稠的彷彿永遠刺不破的黑暗。伸出雙手平放在膝蓋上,他靜靜看了許久,直到南向的視窗,乳白色的晨光透過拉得嚴絲合縫的窗簾邊緣溢位來,臥室的一切漸漸有了柔軟的白色輪廓。
嚴謹拉開窗簾,窗外是青灰色的天空,沒有陽光,又是一個薄陰的日子。春日微涼的晨風撲上人臉,年復一年的熟悉感覺。是他已經去世的髮小孫嘉遇提到過的,他說是一個叫普希金的俄國詩人曾經吟誦過的,在多年後令人回想到一段不完整的青春往事的那種感覺。
時令進入暮春,季曉鷗美容店的生意更加興旺。她每天早出晚歸,忙得腳不沾地,眼看著人就瘦了下來。
跟著氣溫一起升高的,還有房價。
關於房價的話題熱到什麼程度呢?熱到客人們躺在美容床上,一邊接受美容師的按摩,一邊交換房價瘋漲的資訊,熱到季曉鷗一天接十幾個中介的電話,問她賣不賣房子。每逢接到這種電話,季曉鷗總是淡淡回一句:&ldo;你送我一套別墅好不好?送我別墅我就可以賣房子了。&rdo;對方馬上偃旗息鼓,再也不會騷擾她。有一天季曉鷗心情好,就跟一中介多聊了兩句,那中介告訴她,奶奶留給她的這套房子,三年前僅值五十萬,現在至少可以賣到兩百萬以上。
季曉鷗的嘴一下張成了o形:兩百萬!這可是她目前將近十年的利潤總和!
回到家她忍不住向趙亞敏炫富:&ldo;媽,如今我也勉強算是個小富婆了,固定資產超過兩百萬了!&rdo;
趙亞敏使勁白她一眼:&ldo;你收斂點兒吧,這麼大的人了,心裡存不住一丁點兒事兒。讓你二嬸知道,不定又鬧出什麼麼蛾子來。就你爸那濫好人脾氣,沒準兒就掏錢彌補人家損失去了。&rdo;
季曉鷗滿腔興奮一下被打擊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