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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等在洗手間門口的時候,我聽到他劇烈的嘔吐。我想他也許會好一點。流淚,嘔吐,都會讓身體裡隱藏的靈魂更快地空洞下來。
當他開啟門出來的時候,他的臉是蒼白的。
我握住他的手指。我們轉到一個黑暗偏僻的牆角里,他擁抱住我。他的臉埋在我的脖子裡。他低聲地說,到底有沒有愛情。我閉上眼睛,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在殷力的公寓樓前,我下車。琳梅和她的男友和我道別。
這個男人還在沉睡中。
走出電梯,拿出鑰匙開門。殷力從他的房間探出頭來,他說,回來了。
回來了。我懶懶地推開他。一邊朝衛生間走去,一邊奮力地脫掉大襯衣和厚厚的仔褲。天知道。
這都是這個1米80的大個男人的衣服。殷力皺著眉頭把手揮了揮,滿頭髮的香菸味,真難聞。他說。
應該把你趕回你自己的家裡去。我顧不上和他較勁。等浴缸泡滿熱水,我一下就把臉沉在了水裡。
殷力還在門口嘮叨。今天羅打了我的手機。他要你打電話給他。
現在不想打。
這件事情,你不應該拖太久。
知道了。
我聽見自己從水裡冒出來的悶悶不樂的聲音。
或者早點回去上班。或者早點去北京。
任何事情都是早做決斷好。
走出衛生間的時候,看到殷力嚴肅地坐在那裡。他說,安,我真的擔心你。
沒什麼好擔心的,在你出國之前,我這件事情肯定有結局了。我重新穿上玫瑰紅的小碎花睡褲和水綠色吊帶背心。我說,今天在DISCO聽到恐怖海峽的曲子,很酷哦。我蹲下(禁止)做了一個抱電吉他的姿勢,跳上沙發模擬了一段旋律。
殷力的臉上有了快樂而無奈的笑容。
安,有時候你真的很可愛。可是為什麼你對自己的生活從來沒有任何預算。
因為我對生活從來不抱任何期待。
他終於去睡了。
我開啟電腦。先放了一張王菲的CD進去。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5點多了。天色開始發白。離休息結束還有最後兩天。兩天以後,我在電臺兼的那份工作也該發薪水了。寫了整整一個月的稿子。那個主持音樂節目的主持人,連開場的問候也要我替她寫好。
我受夠她的愚蠢和做作。卻不能有任何怨言。
除了寫稿,也實在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些什麼。可是我需要收入。百貨公司裡面那瓶紀梵希的小熊寶寶去
看了好幾次。如果沒有離開單位,沒有離開家。幾百塊錢一瓶的香水對我來說,從來不是問題。可是現在,最起碼要寫上一星期的節目稿子,才能換回來。還應該和殷力對分一半的電話費。雖然他不會和我計較。想了一會現實的問題。如果生活中我有認真思考的時候。除了寫稿,大部分也就是和錢有關了。可是這個問題到最後總是使人鬱悶。比如王菲做個百事可樂的廣告,就有上千萬美元的收入。我花上三生三世的時間寫稿子,也賺不了那麼多。所以她可以做出酷的表情,對任何人愛理不理。即使是唱片公司的老闆,也不用看他太久的臉色。因為她說5年後就打算退休。
足夠了足夠了。
思路散漫地想了半天以後,我給了自己一個簡單的結論:繼續寫稿。兩天後去電臺領稿費。
寫完稿子是早上8點鐘了。一邊列印,一邊去廚房拿冰牛奶喝。然後把房間的窗簾拉嚴。燦爛的陽光和湧動的人群都不屬於我。在床上躺下來以後,我把被子蓋住自己的頭。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見到林之前做的那個夢。很奇怪,以前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夢。是一條夜色中寂靜的黑暗的河流。我站在旁邊,看著它。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