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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和我做的時候,」慄枝閉上眼睛,「我還以為你真的喜歡我。」
她說的聲音很輕,不會比一片羽毛的重量更重了。
秦紹禮明白了。
他捏住慄枝的手,認真地道歉:「對不起。」
慄枝沒有說話,她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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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慄枝和其他人一樣。
她以為抑鬱的人,是每天都在沉浸於悲傷,無時無刻不在那種痛苦之中。
後來的慄枝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悲傷只能佔情緒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抑鬱是什麼呢?
它是自我厭惡,是被孤立,是內疚,是焦慮,絕望,麻木。
——你見過油漆工人刷牆嗎?
——不小心將一大塊油漆掉落在地面上,你什麼都做不了,就只能盯著油漆,眼睜睜地看著它變幹。
那麼那麼多的負面情緒湧出來,但你動不了。
再如何焦急、不安、痛苦,也無濟於事。
你只能看著油漆變幹。
哪怕快樂,也會有患得患失感,你沒有辦法享受它們,反倒會擔心它們終將會消失。
如此不安。
在家隔離的第一個周很快過去,再次上門時,秦紹禮作為密切接觸人員,同樣接受了核酸檢測以及隔離時間的要求。
社群服務人員很好,也很熱情,志願者承擔了代買菜、採購的任務,也會幫忙將樓下快遞櫃的快遞拿上來。
秦紹禮給慄枝買了許多漂亮的繪本,英文版、中文版,慄枝除卻工作外,最喜歡的,就是坐在地上,仔仔細細地翻閱這些繪本,看上面這些精緻美麗的畫。
她沒有辦法安靜閱讀了,過多的思考對於她來說也是一種消耗。
慄枝原本以為自己的心態會慢慢地編號,穩中有升,但實際上,卻仍舊是巨大的波動。
她會因為一件小事而不安焦躁,睡不著覺。
不小心失手打碎了一個碟子,就陷入深深的難過中,哪怕秦紹禮買來新的也沒有用,她還是會想起那個碎裂的碟子。
哪怕一模一樣,可它也不是原來那個。
——我知道這樣不好。
——可我沒有辦法就糾正。
——我厭棄因為這樣而不安的自己。
精神好的時候,慄枝還會和秦紹禮開開玩笑,甚至在一起打遊戲。
秦紹禮陪伴她一起玩動物之森,慄枝的島嶼叫做「自由島」,秦紹禮經常上來,而慄枝卻不會去看他的島。
她直覺秦紹禮應當做不出多麼漂亮的建築來。
但大部分時間,慄枝毫無溝通的慾望。
——我和世界隔了一層薄膜。
——我能看到薄膜外的世界,世界也隔著薄膜看我。
——世界向我伸出手,但我寧願他給我一刀。
秦紹禮大部分時間都在陪她。
他雖然辭去了家族企業中的職務,但自己私下裡做的投資生意還在。
當慄枝安安靜靜看書的時候,他才會開啟電腦,處理一些郵件。
始終在慄枝的視線範圍之中,以保證她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
在發覺慄枝長時間盯著鋼筆尖發呆的時候,秦紹禮將鋼筆全都藏了起來。
幾乎沒有什麼銳利的東西。
原本想著等她隔離期結束,就接她離開。
但現在看來,並沒有這麼簡單。
最好的辦法是帶她看心理醫生,而如今情況特殊,只能遠端和心理醫生聊天。
可慄枝明顯有些抗拒。
她如此敏感,不肯輕易向他人敞開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