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第1/2 頁)
傅南君冷笑,只管埋頭看新抄的嫁妝單子。
一些尋常使的物件,擺在眼跟前,日日能見到,她便在後面畫個圈。
眼生的,許多年沒了印象的,待日後開庫房去查,是壓了箱底落了灰,或是送了禮、賞了人,再或是手下人見她久不使用,偷偷拿出去賣了的。
和離的婦人日子不好過,嫁妝就是她日後安身立命的本錢,須得多多計量。
許是從未想過自個兒夫人鬧和離,也從未見過圈子裡有誰和離的,施明武瞧著挺新鮮。
自個兒脫了大氅,掛到一旁的屏風上,嗤笑問:“還拿了嫁妝單子出來,真想和離不成?”
這回,傅南君頭抬了起來,娥眉輕蹙:“世子爺,我說和離,並非是與你胡鬧,而是真的想和離。你總是不把我的話當成一回事,你知不知道,你自說自話卻自以為訓導婦人,自大自狂卻自以為高貴的樣子,真的很蠢?”
施明武猛地深吸一口氣。
除了幼時被祖父、父親、先生訓斥,除了御史彈劾,從未有婦人敢以如此譏諷的態度與他說話。
他一把掐住傅南君的下巴,兩人的距離頃刻拉近,呼吸相聞。
男人的眼神冰寒徹骨。
“傅南君,你膽兒肥了!竟敢這般跟你的夫君說話!”
傅南君方才說完,已被自個兒嚇得小腿肚子轉筋,此刻又被男人鐵鉗般的大手掐住下巴,更是嚇得渾身發軟,幾乎癱倒地上去。
她溫順慣了。
一輩子順從父母、順從夫君、順從公婆,與夫君之間偶爾拌拌嘴,也只是小打小鬧,並不會真的去挑戰施明武的底線。
她強裝鎮定道:“不這般說,你定然以為我只是胡鬧。何況,在你眼裡,我不也是個只知善妒的愚蠢婦人嗎?同樣的,你在我眼裡,也一樣愚不可及。
道不同,不相為謀。做夫妻也是。既然我與你不再是一條心,不如和離,各自安好。”
施明武手下的力道加重兩分,壓抑眼底怒火,卻使得不得紓解的怒火愈加熾盛。
“傅南君,我從不知,你善妒到這個地步。就因我偏寵嫡親的妹妹三分,你便跟我鬧和離。”
“施明武!”傅南君拍打他的手背,氣得眼淚直掉,“這是善妒的事情嗎?施明武,你自己說,結黨營私、謀害……只是善妒的事嗎?分明是抄家滅族的禍根!
在你眼裡,我就只落了個善妒?我只是不想與你同流合汙,只是不想我無辜的孩子埋葬在你們的慾望和偏私之下!”
婦人心狠,那雙把玩過無數遍、柔弱無骨的小手,竟在他的手背上拍落下一道道紅印。
施明武狠狠甩開她:“不可理喻,婦人之見!”
傅南君摔到一旁的軟榻上。
身上的疼痛已感受不到,她諷刺地勾起唇角。
又是這一句。
好像生而為女子,便不配長腦子,也沒長腦子一般。
婦人……婦人……女子做什麼,都可以因這兩個字而是錯,所有的努力都可能因這兩個字而付諸東流。
施明武可是男人,老太爺、公公、二老爺、三老爺可都是男人,上輩子男人之見又落了個什麼呢?
滿門抄斬、誅滅九族!
她是婦人,膽小怕事,她的婦人之見,她只想救下自己和孩子,救下孃家不受牽連,而施明武的男人之見,卻要禍害全族!
頭一回反抗掌握她天的男人,傅南君嚇得渾身發抖,比做局害死太夫人留在府裡的心腹更害怕,但她仍爬起來,抖著手找出狐裘斗篷穿上。
在她欲要踏出門檻時,施明武陰沉著臉,重重將茶盞坐在案几上,冷冷道:“傅南君,你敢踏出這道門,就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