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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裡一個人的竭力反對。
這個人就是白沭的叔叔,另一個白秀麒。
出生於將近一百年之前的那位白秀麒,是秀字輩裡年齡最小的。但因為是正房太太所生,又外加容貌俊美、頭腦伶俐又懂得討人歡心,所以一直是家中上上下下的掌上明珠、心肝寶貝。
那個時候的白家,從事著絲綢錦緞的典型江南生意。雖然白秀麒的上頭還有他的嫡親兄長——也就是白沭父親的坐鎮,但在那個年代,幫忙家業往往是大多數富家子弟無法選擇的選擇。
可是白秀麒偏偏是個不太一樣的富家子弟,早年留洋的經歷讓他接受了很多先進思潮的澆灌,行為做派標新立異,一舉一動往往會成為街談巷議的話題。
當然,白秀麒並不是一個只懂得享樂的紈絝子弟。他將自己留洋時所學的油畫、攝影與傳統的絲綢織錦工藝結合起來,製作出寫實主義的作品1,並且收穫了好評和雪片一般的訂單。
也正是因為他的聰慧和才幹。白秀麒很受兄長的器重,在家裡也有說話的分量。當年侄子白沭鬧著要改一個朗朗上口的新名字,也是得到了這位小叔叔的鼎力撐腰才得以實現。
可就是這樣一位有望成為家族砥柱的有為青年。生命卻戛然而止在了二十九歲的那年,甚至連婚配都沒有進行。更別說子嗣了。
家譜中並沒有確切地說明白秀麒的死因,他的最後一筆記載,終結在了“不知所蹤”這四個字上面。
家譜裡的說法是,白秀麒是被日偽政府派人暗殺的。為了避免造成轟動,屍體被秘密處理,至今下落不明。
或許是因為置身於深山裡的緣故,手機訊號時斷時續很不穩定。再加上墳親所使用的方言太過純粹。白秀麒聽起來實在有點困難。
他找了個機會喊了句暫停,一邊抬腳尋找訊號良好的區域。
小廂房的西側是一排隔扇門,連著外頭的院落一角,從這裡出去顯然最簡單省事。白秀麒一邊應著電話。漫不經心地推門而出,抬眼就撞見了一大片明豔的金紅色。
門的外面是一棵繁茂的大石榴樹,滿樹火紅花朵正在盛放。
石榴樹的後頭似乎還靠著一塊長滿了青苔的大石頭,白秀麒只掃了一眼,並沒有細看就朝著空曠的地方走去。
電話那頭的墳親忽然有急事說要去田裡一趟。答應晚些時候找孩子幫忙把家譜用手機拍好照再傳送過來。
結束了通話的白秀麒收起手機一邊轉身,愕然發現江成路已經站在了那株茂盛的石榴花樹下。
江成路的身材是如此高大,即便此刻微微傴僂著脊背,微卷的短髮依舊托起了許多從高處垂落的榴花。
然而,與火焰一般熱烈的榴花截然相反的。是他臉上的表情。
不是喜悅,也不是悲傷,江成路似乎從來沒有露出過如此茫然的神色。他低著頭,正凝視著石榴樹後面的什麼東西。
白秀麒也朝著他走了過去,接著發現那並不是一大塊青石。
而是一座墳墓。
這是一座看起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墳墓,算不上高高隆起的土包,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青草,草上落著火紅的榴花。
墳前立著一塊石碑,青苔從石碑的腳底下開始蔓延,已經爬進了碑上陰刻著的字跡裡。
即便如此,白秀麒還是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墓碑上那寥寥的幾個字。
“此生摯愛
白秀麒
之墓”
原來,族譜裡沒有盡述的故事,結局就在自己的身旁。
白秀麒忽然覺得頭有點暈,匆忙間一手扶住墓碑想要穩住。可就在指尖與碑體相觸的瞬間,一股更為強烈的暈眩感覺潮水一般鋪天蓋地的朝他湧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