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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炳靖的語氣堪稱平和。
可這話的內容入耳如刺,足以令聞者驚駭。
果然,戚炳昱勃然作色,面孔發青。他僵了幾瞬後,咬緊牙根,憤然轉身,一言不發地抬腳離去。
他這一走,戚炳衡自然也待不下去。他皺了皺眉,將要走,又忍不住,冷冷道了句:「四哥待親兄弟,何以如此心狠。」
這一句的尾音,久盪於都堂中。
待人走後,莫士培才鬆弛了臉色,彎下腰,撿起奏本。
他撣了撣上面沾的灰,直起身。
本中所奏,句據翔實,背後凝結著戶部上下百餘名官吏時近兩年的心血,一旦施行,牽動的何止一個睿王、一個桓王。從朝廷到地方,有多少人要得罪交惡,有多少人會被迫犧牲,有多少人仕途將改,又有多少人必遭非議。
此事面對的是何等的壓力,又需主政者胸懷何等的魄力,莫士培十分清楚。
他看向戚炳靖,而戚炳靖也正看著他。
「莫卿,你受累了。」
莫士培聞之,立刻斂了神色,專心應付他後面將要吩咐的話。
眼前的這個男人,意態堅定,從容果決,縱在旁人口中權勢滔天、心狠手辣,可莫士培從未以為意過。
因他擁有足以令莫士培尊之、敬之、奉之的抱負、膽識與氣魄。
……
隔日。
一封來自睿王、桓王聯名發來的奏表被遞到內都堂。
當值的諸臣輪流讀過,無一不驚。惴惴之下,又將這封奏表進至戚炳靖案上,請他一閱。
表上稱,去歲易王戚炳哲在其封地暴斃一事,實為謝淖派麾下人馬前往暗殺。睿王、桓王於近日收得匿名物證,將儘快呈至刑、兵二部,望朝廷立詔謝淖歸京,以便案驗其疑罪。
謝淖是鄂王親將。指稱謝淖殺易王,不啻在罵鄂王弒兄。欲治謝淖之罪,是以此來羞辱鄂王。謝淖若被下獄,則鄂王將失不可或缺之肱骨。
這一封來自戚炳昱與戚炳衡二人的奏表,是對戚炳靖及戶部欲改稅制的公然反抗、挑釁、宣戰。任何兄弟間還殘存的臉面與情分,於此已被徹底撕裂、拋棄。
戚炳靖閱罷,沉默著。
他竟沒有動怒。亦或是那所有的磅礴怒氣皆被他成功壓埋在這一張貌似鎮靜的麵皮之下,旁人難以窺得絲毫。
少頃,他合起手中奏本,簡單吩咐:「發本王敕令,詔謝淖回京。」
……
是日歸府,天色陰霾。
戚炳靖臉色不晴,心中有事,徑直去了書室,叫人服侍著更衣、淨面,然後一聲不響地坐了半晌。
他不言語,在書室裡外伺候的人更不敢出聲。
直到掌燈時分,戚炳靖石雕一般的表情終有所動,他後知後覺地問了句:「英王何在?」
有侍婢答:「眼下,該是鄭太醫為英王殿下診脈、進藥的時辰。」
戚炳靖便沒再多問。
只是在提起卓少炎後,他的臉色和緩了些許,叫這屋裡屋外的人也跟著卸去了些許緊張。
又過了會兒,戚炳靖眼皮一動,盯著書案上的一盤果子,皺起眉頭。
那是他素不愛吃的甜食。
熟知他喜好的貼身小廝連忙近前,將其端起,欲撤下去,卻不妨戚炳靖問了聲:「何處來的?」
小廝答:「今日英王殿下閒來無事,在府上同公主學著做了幾樣果子玩,公主就叫人擺到王爺這裡來。小的們知道王爺不愛吃,但因是公主的吩咐,就……」
「放下。」
戚炳靖打斷他,指了指案臺。
小廝立刻依原樣擱下,又悄悄退後了些。
戚炳靖面無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