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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忘了還給柳姨娘了……摔壞了,也還不成了,七娘的首飾也被計娘子拿去了,想還一個給柳姨娘也不成了。」柔敷自責地掉眼淚,無助地趴在床上,到底還不到二八年華,想起餘生要在道觀裡度過,越發泣不成聲。
「別哭,這玉鐲,咱們原本也還不起。」夏芳菲嘆了一聲,看柔敷比她哭得還厲害,反倒止住了眼淚,「……拿了鏡子來。」
「七娘,你病才好,魂魄不牢,若是被鏡子攝了魂魄,病越發好不得了。」柔敷思量得多了些,此時夏芳菲血色全無,原本就不甚紅潤的人,越發慘白,況且她嘴唇發乾,眼瞼下還因昏睡時噩夢連連留下淤青,若叫夏芳菲看見自己的臉,定會越發精神萎靡。
「拿來。」夏芳菲堅持。
柔敷無法,用帕子揩去眼淚,匆忙向梳妝檯去,梨花木的梳妝檯上,空留著一把梳子一把篦子還有一面菱花小鏡,春日裡擺滿梳妝檯的胭脂水粉桂花油,裝著耳鐺、華盛、釵環的匣子,統統都被駱氏收去了。
柔敷觸景生情,趴在梳妝檯上痛哭了一回,聽外間小丫頭問 「柔敷姐姐哭什麼?」,才勉強止住眼淚,拿著鏡子,並不立時向夏芳菲走去,出了門,叫小丫頭打水來,又將自己的胭脂水粉拿來,坐在床前小杌子上,才將巴掌大的菱花鏡遞到夏芳菲面前。
夏芳菲拿起鏡子一照,立時嚇得臉色慘白,忙將鏡子丟開,一手按在胸口,見自己戴了十幾年的瓔珞沒了,才要問柔敷,又識趣地住口,再拿鏡子照了照,只見鏡子裡映著一個滿身病氣、形銷骨立的女子。
雖夏芳菲往日裡時時自謙,在駱氏嚴厲教養下,甚至有幾分自卑於自己生得太好,不是賢良女子該有的容貌。可如今,助她從小到大傲視姊妹們的容貌折損了,又叫她彷徨起來,不知自己進不得帝王家後,又能進誰家?
「來,七娘,洗了臉就好看了。」柔敷聲音裡帶著哭腔,素來沉穩的人,此時拿著的帕子濡濕了自己的衣裙也沒察覺到。
夏芳菲搖搖頭,心知自己大病一場,須得保養大半年,才能恢復,對著鏡子攏了攏頭髮,當即躺下,握著柔敷的手,低聲說:「不急著照應我,你去母親那打聽打聽,母親可是、可是當真要叫我去做女冠。」
「七娘,便是做女冠,我也陪著你去。」柔敷臉上掛著淚珠,手上拿著帕子仔細地去擦夏芳菲的手,見她還握著鐲子,就把鐲子拿下,「咦,這鐲子,竟是驃國那邊上供的東西。這東西,怎會落在柳姨娘手上?」
昔年驃國使者路過平衍,曾妄想用上供之物賄賂夏刺史的妻女,柔敷跟著夏芳菲開了眼界,也有幸摸了摸驃國最上等的翡翠,是以,此時終於認出這本該在皇族女子皓腕上的玉鐲。
「咳,是以,我才說,還不起。柳姨娘可常來?」夏芳菲頭疼欲裂,她生來便知自己要進宮,雖知曉宮廷傾軋得厲害,但駱氏常伴她左右,又將她身邊的婢女調、教得十分出眾,過去十四年裡,她除了費心將駱氏、夏刺史交給的功課做好,不曾勞心過其他的事。此時,追究起柳姨娘為何會將貴重的玉鐲送給柔敷,竟有些無從下手。
「柳姨娘常來,大郎、二郎,也總送東西來。今兒個點心,明兒個梨花,七娘,看,視窗擺著的牡丹,是大郎昨兒個使了重金在西市買的。除了他們幾個,其他人,都應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這話。」柔敷不甘心地重重地在水中搓著帕子,昔日,那些個婦人在門首跟坊中的男子鬥嘴說笑,哪裡有一星半點貞節的模樣?便是拋頭露面、拉拉扯扯的事也做得多了去了,如今竟然一個個成了貞婦烈女,嫌棄起夏芳菲來,刺啦一聲,帕子中破了一個洞,才停住搓帕子的手。
「怎麼能收大郎、二郎的東西?我病了,你也糊塗了?」視窗的那朵粉色牡丹,點綴著清冷得屋子,總算叫困在屋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