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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曦月柳眉微蹙,不滿道:「沈先生生性灑脫,視名利為糞土,風頭正盛之時都不曾露面自抬身價,豈是那等短視小人?他久未出書,書局老闆為了造勢搞些親筆題字的噱頭也無可厚非,物以稀為貴,那些名家之作為何昂貴,除技法高超外難道沒有難得的緣由在其中?況那老闆也是有言在先,是先到者先得,那黑市裡奇貨可居同他們有什麼幹係,又不是他去哄抬的。」
一串話說得同倒豆子一般,話裡話外淨是維護的意思,說到末尾處還不由自主地單手叉腰,「我看,就是那些文人士子嫉妒沈先生,無的放矢才是。」
連「沈先生」都出來了,他家皇妹對沈墨白還真是崇拜地緊。
趙曦珏噎了一噎,「若此事當真是沈墨白故意為之呢?」
「那其中一定另有緣由。」趙曦月一揚首,說得理直氣壯。
「……」他算是明白什麼叫無話可說了,嘆道,「我說,這沈墨白有如此地位應當好好感謝你才是,怎麼反是你對他推崇至此?」
趙曦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同我有什麼幹係?」
趙曦珏看了她一眼,心知她大概是不記得她當初在建德帝面前對《尚異談》推崇備至的事了。既不記得了,他也無意提醒她,不動聲色的將話題轉開:「皇妹今日的模樣,倒叫為兄好生懷念。」
趙曦月正忙著欣賞扉頁上的題字,對於趙曦珏轉移話題的事並未留意,只隨口「啊?」了一聲算是回答。
「自打去暢書閣讀書,皇妹就時常將『規矩』『本分』一類的詞掛在嘴邊,對自己喜愛的事物更是多有節制,事事力求最好……」趙曦珏意有所指地看了她手中的書冊一眼,「今日的皇妹倒是更像當年將雍和宮鬧得雞飛狗跳的那位刁蠻公主。」
「……」這位兄臺,當年將雍和宮鬧得雞飛狗跳也有你的份好吧?
趙曦月笑意微淡,對上趙曦珏似笑非笑的目光,只當他是在嘲諷自己這些年同他生分的事,也不辯駁,反倒收起手中的書冊,鄭重其事地朝他行了個大禮,「這幾年是妹妹不知好歹,叫六哥失望了。」
他們是自襁褓裡一同長大的,趙曦月心裡清楚,趙曦珏態度的轉變不僅僅因為他內心是個驕傲又矜貴的人,做不出一味討好的事情來,更是因為她的執著,傷到了他。
六皇子懶散嘴巴壞,可除卻少不更事的那幾年,即便自己主動疏遠了他,他依然事事維護她。或者說,即便是在少不更事的那幾年,在他心中,能和自己吵嘴打架的也只有他一人。
她垂眸莞爾,笑容澀然,「我總想著要做好公主的本分去討那些不喜歡我的人的歡心,卻沒想過不喜歡我的人依然會不喜歡我,而我身邊至親至愛的人反倒會因此受傷。」
聽了她的話,趙曦珏不由心下微動,試探道:「糯糯是怎麼想明白的?」
趙曦月有些糾結地咬了下唇,垂眸避開了他略有所思的視線,「我也說不上來,只是自這次大病之後,我心中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念頭。這幾日在宮中枯坐,閒來無事,只好去琢磨這些念頭。」
又有些茫然:「六皇兄覺得我這樣想錯了嗎?」
這幾日她想了許多事,想到後來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該如何做才好,只是每當她想和自己心中的預感背道而馳時,她便會變得坐立難安。
她總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若是自己還以過去的想法來行事,遲早會步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心中便有了決定:她不想再去強迫自己做一個不像自己的人了。
只是這到底是她獨自胡思亂想的結果,是對是錯她也無從知曉。這會見趙曦珏問起,心中隱約又漫起了幾許不安來。
一隻溫暖的手忽地放上她的發頂,趙曦珏的聲音裡滿是溫和,「六哥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