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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l;第二步是割勢(太監叫辮子,可能是鞭子的變音)。這是技術活,如果割淺了,留有餘勢,將來內裡的脆骨會往外鼓出,那就必須挨第二刀,俗稱&l;刷茬&r;,刷茬的苦不下於第一次挨割;如果割深了,將來痊癒後,肉會往裡塌陷,形成一個坑,解溲時,尿出來呈扇面狀,會一生造成不方便。十分之九的太監都有尿襠的毛病,大都是閹割的後遺症。淨身師割完丸後,磨一磨刀。然後他把陽物用手指掐了掐,將根部掐緊,又讓副手往我嘴裡塞一個又涼又硬的煮雞蛋,把咽喉堵住。我覺得下部像火鉗子夾似的劇疼,一陣迷糊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ldo;&l;也就是片刻的工夫,下身感到火燒火燎地難受,此時已經割完,插了一根大麥稈,把另一個豬苦膽劈開,呈蝴蝶形,敷在創口上,只留一個容大麥稈的洞。最後,用一片刮好了的窄木板,放在我兩腿中間,把球囊托起來。這時我渾身哆嗦,連腮邊肉都覺著在跳動,嗓子像火一樣幹辣。過了很長時間才進來一個人,我求他給點水喝。他用一個舊皮球,皮球上邊剪一個小圓洞,就用它來吸水。瓦罐裡是我早晨煮好的臭大麻水,足夠我兩三天喝的。
&ldo;&l;要說淨身師有慈悲的心腸,我是不相信的。手術前喝大麻水,目的是讓我迷糊,好做手術。手術後還喝大麻水,為的是讓我瀉肚,大麻是瀉藥,喝了後,減輕小便的排洩量,都為保證手術的成功。至於痛苦不痛苦,我想他們是很少考慮的。第二天才給小米粥喝,也是用破皮球吸粥送到我嘴裡的。有誰願意端起碗來餵我一口呢!一個破瓦盆放在床板子底下,讓我自由地拉稀屎。
&ldo;&l;三天下地以後,一看只剩下癟皮的空囊了,但苦難並沒有過去。每天三次抻我的腿,每抻一次都是心肝碎裂,疼得渾身戰抖。據說不抻,腰可能佝僂,就一生不能伸直了。我也只能忍受著一切。
&ldo;&l;割下來的東西,淨身師全像寶貝一樣地收起來,被淨身的人無權要,統歸淨身師保留。淨身師事先預備好一個升,升裡邊盛著少半升的石灰。把兩個丸一個勢,整齊地擺好,用石灰吸乾水份,免得腐爛。然後把淨身契約用油紙包好,放在升裡面,再用大紅布把升口包好捆緊,小心地把升送到屋頂下面房梁之上,這叫紅步(布)高(升),預祝淨身的人將來走紅運,步步高昇。有朝一日,淨身的人發跡了,贖回自己的身上物,那時就要量財索討了。
&ldo;&l;咱們中國人有個好傳統。一個人不管東南西北跑到天邊去,但到老年也要回歸故土,死後埋在家鄉,雖然說到處的黃土都埋人,但講究的是用故鄉的土蓋臉,這叫落葉歸根。一個當太監的不管一生受多大的坎坷,也要積蓄點錢,把自己丟失的東西贖回來,預備將來身死以後裝進棺材裡,隨身下葬,否則就不配進祖墳,不能埋在父母的腳底下。這叫做骨肉還家。年輕的人是不懂得老太監心情的悲苦的。據說不贖回來,死後閻王爺也不收容的,不男不女,六根不全,閻王怎麼收留呢?所以,我們太監苦啊!
&ldo;&l;骨肉還家這是太監一生中最大的喜事。多在四五十歲來辦。必須有了過繼兒子,讓兒子出頭,磕頭捧升,都是兒子的事,才能夠顯出份兒來。本來一個淨身的苦孩子,託人投靠,當上了太監,苦熬了二三十年,熬出點小名堂來,靠皇帝、主子的恩典,手底下積攢下幾兩銀子,回到家鄉,伸一伸腰,出幾口粗氣,花錢買臉,這也不算什麼。可最得實惠的要算淨身師。
&ldo;&l;事先托出本鄉本土的頭麵人物,帶著禮物到淨身師家中拜望,說明來意。淨身師都是父一輩、子一輩的江湖人物。海闊天空、胡吹亂捧地說了一通,摸清對方有多大舉動(指辦喜事的規模)。他們是很會看菜下筷子的。等了幾十年,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