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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哨聲響遍了暗夜的每個角落。

他只有逃。

--逃亡的最後一刻記憶，是個淺灰的身影。一腳踩到了他左腿傷處的，痛得他悶哼出來--幸好時間已經過三天了，他將自己埋在泥堆裡已經三天了，敵人追兵們都被引向岔路，所以他尚可以哼出聲而不用強忍。只是餓了三天，累了三天，痛了三天的他，被刺痛激醒不到一刻，尚未想清來人是善是惡，該如何應付，便再次宣告昏迷。

昏迷中，有雙冰冷的手。

下部：海誓山盟

第12章 風起雁盪

十二月十八己巳日

&ldo;好冰&rdo;一聲大叫，少年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凍得全身發冷。

&ldo;真的有那麼冷嗎？&rdo;有些疑惑的問著，灰衣人看著自己手中的毛巾，很無辜。

少年惡狠狠地瞪著他。&ldo;你到底有沒有常識？！現在是三九嚴寒，這裡雖然是南方，但一樣凍得要命！我是病人，身受重傷耶，你居然還用冷水給我擦身子？！我早知你不安好心，你根本不是什麼內疚，你根本就是想害死我的……&rdo;

&ldo;你精神很好啊。&rdo;灰衣人微微一笑，溫潤如玉，一下子就把少年的怒氣逼得上升三丈不止。

&ldo;重點重點！！你有沒聽我說重點啊&rdo;

&ldo;重點就是你精神不錯，活力十足，不用再怕提前見到閻王爺爺的臉了。&rdo;灰衣人笑眯眯地將毛巾放入盆中，&ldo;還有，你聲音小點。這裡可是客棧，三更半夜的吵到人可不好。&rdo;

少年嫌惡地看著周圍，&ldo;這種的破屋還會有人來住，我看到廟裡去借個方便都要比這好。&rdo;

灰衣人看看破舊剝落的牆面，四角通風，偶見老鼠，樑上蛛絲纏繞，積得灰塵快比梁身還厚，再看看簡陋的木床，被少年嫌惡踢下床，大約是發黴的被子，無奈地嘆氣。&ldo;這附近方圓十里之內已沒有一處寺廟可借單了。不然我也不會花這個錢來住客棧。很貴的你知道嗎？&rdo;

&ldo;很貴？！&rdo;少年又激動起來。&ldo;這種破地方，倒貼錢請我來住我都不不幹，你還說得那麼委屈？！你……&rdo;

&ldo;四個銅板你或許不覺得貴。可是我全身上下只剩二兩銀子了。&rdo;灰衣人一句話塞得少年啞口無言，沒想到救回自己的傢伙居然會是個窮成這樣的人。&ldo;我一路省著花，好不容易來到這留仙鎮，本來只想上雁盪好好看看這險絕天下的風景，沒想到不小心踩到你，多了個負擔……又傷得這麼重，還好我稍稍懂得點醫理，不用去請大夫--不然依這二兩銀子你只有等死的份。連吃的藥糙都是我辛辛苦苦去山上採回來的。千方百計的盤算，還被你嫌……&rdo;灰衣人低著頭，很有幾分垂頭喪氣。

少年看他這一副叼叼念念的神色就大大不慡。&ldo;又沒叫你救我，我的傷又不是因為你那一腳才來的！你大可以不用這麼好心了！你只不過一時覺得放著我像只狼狽的狗一樣，難得遇上比你更慘的人，所以才一時將我救了回來。我是承你救命之恩，來日不死定當重報，現在你不用管我盡可自去，最好連房租都不用付。我絕不會怨你半句！&rdo;

灰衣人皺起眉頭。&ldo;救人救到底，我又怎能放著你一人？&rdo;

&ldo;救人？！簡直笑話！&rdo;少年對他的話嗤之以鼻。&ldo;坦白說，你不要看我受傷前穿的衣服質地不錯就以為我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