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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兩斷,安穩守著岑相公了。可原來,她這兩日面上淡然,也不過是強壓傷痛。她心中根本就放不下魏知興和良材,又深覺對不住岑相公,左右為難,覺得世上無路可走。若非如此,如何只是岑相公的一兩句問話,便起了死心。
可若不是當初碧落叫魏知興去尋她,若不是她見到了魏知興在尋她,她原本確實可以忘記往事,安安心心地與岑相公在昭南白頭到老。那這三人之間,終究還會有一對相守的人兒,有一個全不知情而歡喜著的人。
“她未死,你有心,你定能尋得到她”,碧落曾這樣勸過魏知興,卻終究叫魏氏夫婦變成了天人永隔。為何世上這麼多條路,自己卻要勸魏知興去選那最難最苦的那一條來走?如今這一人逝,三人傷的局面,難道不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麼?
為何這世上這麼多條路,自己走的也是那最難最苦的一條?
碧落轉身跑出了屋子,只想離開這茅屋,離開女兒山,離開昭南。
世道這般無常,不易初心,卻叫人落得遍體鱗傷。人間浩浩,世事茫茫,罪在一身,避無可避。如今惟有一人是她想見,唯盼一闕簫聲為她療傷。
喬瑜,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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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渾渾噩噩,回到了昭南城。城內一片混亂,四處烽火,人人都關門閉戶,只有她不管不顧,一人在城中游蕩,有官兵扯住了她問話,她也不曉得回答。好在金振威不知從哪裡出來,尋到了她,護著她一路朝北而上。
雖是有金振威在身旁,她仍是不言不語,叫金振威不住地嘆氣。她一日也吃不了什麼東西,虛弱得連喘氣也沒有力氣,連想事也沒力氣,只茫茫然隨著金振威,過了廣湖,繼續北上。
碧落不曉得金振威要帶自己去哪裡,卻曉得到了庸州便可坐船沿江,西回曲靖。她低聲同金振威道:“振威,我要去曲靖。”
“好,好。”振威見她這幾日難得開口,開心道,“我先帶你去庸賢樓吃點東西,我聽說這庸賢樓是這庸州城裡最有名的酒樓。”
他又笑道:“他們一小壺庸人釀便要五兩銀子。二十多年前這樓曾被毀了重建,可這酒仍如從前一般。”
“你從未出過昭南,怎麼曉得這麼多庸州的事情?又哪來那麼多的銀子?”碧落有氣無力地笑了笑。
金振威哈哈一笑,也不多言,便帶著碧落上了庸賢樓的二樓,對碧落低聲道:“你先坐一坐,我去去就來。”
暮江東流,一城南附。城中有樓名庸賢,臨江而建。無論晴雨,只要佇立樓上,放眼四方,城內江上陰陽晴晦之勝,皆收眼底。身在其間,頓時又叫人胸臆豁然開展。
碧落站在這庸賢樓的二樓,樓上空無一人。她極目暮江,見風搖雁飛,叢葦中傳來沙沙之聲,又看暮江湯湯,渾浩流轉,竟想起常明侯府裡的御六閣與無待居來。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若能忘懷一切,如聖人般御六氣而諸事無待,自己又何必自責其心?她哂笑著搖了搖頭,忽見前面江中,蕩來一葉孤舟。
舟上一左一右,坐了兩人,旁邊各放了幾小壇酒,正在對弈。一褐衣人年近花甲,丹鳳眼,皓白短鬚,抬手便下了一白子。而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藍衫青年,背後插著一隻短簫。他閉著眼睛,手執黑子,略略沉吟,也在棋盤中置下一子。
“不下了,不下了……”褐衣人擺了擺手,哈哈大笑,笑聲甚是豪爽,“三年未見公子,公子棋藝大進,是我託大了。”
藍衫青年仰首喝了一口酒,也笑道:“常何叔,你何必急著棄局認輸。你拋磚引玉,我也不過是將計就計,打草驚蛇罷了。後面你還有大把勝算,何必急在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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