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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院子裡,一滴一滴,直至滴透人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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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上無事,碧落想起自己近來已經許久未見良才。她膽子大,便決心去魏家瞧瞧。穿過小巷,到了魏家院子前,院子小門虛掩著,裡面蘭芝和魏知興正在院子裡說話。她正想推門,忽然聽到蘭芝道:“你還想著她做什麼?”
碧落一怔,聽蘭芝又說:“她都走了那麼久了,你也該給自己尋一個新人,給良才再尋一個娘。”
“唉……”魏知興嘆了口氣,“大姐,那日愫琴真的同你說她要和別人走了麼?”
“我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說嫌你窮酸,良才又痴呆,這苦日子過不下去了。”
魏知興又長嘆了一口氣,許久才說:“愫琴不是這樣的人,不然良才出生她便可走了,何必又熬了這麼多年?”
“我說你啊……”蘭芝的聲音道,“連自己婆娘什麼心思都瞧不透……”
碧落這時進退不能,只好趴在門邊聽人家姐弟說話。蘭芝的聲音越來越低,嘟嘟囔囔聽不清楚,魏知興只是不住地說:“不是,不是……”
突然門“吱呀”一聲被拉開,碧落差點跌倒,好不容易扶住身子,站了起來,原來是魏知興背了一個籮筐開門出來。魏知興顧不上碧落,只瞧了一眼,便要離開,碧落扯住他道:“魏大哥,你去哪裡?……”
忽然遠處一聲簫聲輕輕響起,斷斷續續的簫聲,嗚嗚咽咽,低迴婉轉。碧落和魏知興聽得不十分真切,對望了一眼,兩人一起循簫聲而去。沒走多久,魏知興低聲道:“遠的很。”
兩人只靜立在巷子裡聽簫聲,碧落記得分明就是夢中的《白雲》曲,簫聲幽幽咽咽,低迴百轉連綿不絕,似有似無,欲斷不斷。餘音遙遠漸無,最終漸漸嗚咽聲落。碧落倚牆而立,許久才低聲道:“你究竟在思念著什麼人?是你要尋得那人?還是因為阿清?那麼多話,為何你只能憑簫聲來訴說?”
她抬頭看魏知興,他耷拉著腦袋,靠在一旁。碧落上前叫道:“魏大哥。”沒想到魏知興將腦袋耷的更低,碧落心中奇怪,一扳他的肩膀,看見魏知興竟然在微微抽泣。碧落心中惶然,這才想到,魏知興頗通簫藝,想必適才如她一樣,也被簫聲打動,不能自拔。
半晌,魏知興才用衣袖抹了抹臉,低聲說:“這是什麼曲子,怎麼我從未聽過?”
“有人同我說這叫《白雲》曲。”
“這曲子似古非古,似謠非謠,我見識淺薄,從未聽過。”魏知興道,“且這簫聲怎麼傳得這麼遠,滿城都似聽得到他的簫聲?”
碧落一怔,忽想起那夜他們是在南城驛館,而邱繹說簫聲來自東城,心下也有些奇怪。只是又看到魏知興的表情苦楚,輕聲問道:“魏大哥,你怎麼了?”
魏知興臉上五官都朝鼻子中間擠著,鼻子略略一抽,嗡聲道:“我想起了愫琴……”
“愫琴是你的妻子麼?”碧落剛在院門外也聽到這個名字,“蘭芝姐說她跟人走了。”
魏知興的五官越擠越緊,半晌才說:“大姐雖這樣說,可我心裡著實不信。愫琴跟了我九年,從無怨言。怎麼會突然就扔下我們就走了呢?”
碧落不知如何勸起,只是諾諾地站在一旁。魏知興苦笑著搖了搖頭,又道:“她撫琴,我吹簫,我們兩人便如神仙美眷一般。可我大姐一向不喜歡愫琴,嫌她……”他“唉”的大嘆一聲,突然將背上的籮筐,用力砸到了地上,自己掉頭便走了。
筐裡十來根竹簫,被魏知興一砸,皆掉落了出來,四處滾開。碧落撿的手忙腳亂,抬起頭再尋魏知興時,他早已在夜色中不見了。她沒法子,只好一人收拾好籮筐,將它搬回了魏家。
正文 29 尺布斗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