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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笑,摘下了面具。他只不過十七歲,就是江湖上傳奇的人物。趙樂魚當然熟悉他,他是武林盟主沈逐浪的二當家,趙樂魚最好的朋友:冷靜晨。不知道是否名如其人,趙樂魚看見他自信的臉面,心下頓時安寧了不少,黑暗的房間似乎也盈滿了光明的晨曦。
冷靜晨雖然小小年紀,名字卻讓許多人害怕,趙樂魚也見過他運籌帷幄,決斷千里。但在他的眼睛裡,無論如何,冷靜晨總是不變的。
趙樂魚數月來,在翰林院的風波中屢次困頓。只有此刻見了好朋友,才感到輕鬆。他對冷靜晨說:〃可惜不能在你這裡久留,我必須趕到翰林院去。此刻,情勢不知變化到何種模樣了。〃
冷靜晨微笑,脫了鞋子坐到床上,把趙樂魚擠到一邊:〃小魚,我想不到你竟然趟翰林院這無底渾水。天子腳下的是非,難道有對錯嗎?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們武林中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多數人連仇家都沒處找去。你怎麼就答應了查這案子?〃
趙樂魚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冷靜晨也不看他,繼續說:〃我暗中跟了你兩日,翰林院中從道貌岸然的聖人學士算起,都是九轉腸子的貨色。就算皇帝老兒用了你,把當年的是非全盤告知你了嗎?昨夜我跟著你從河邊狂奔到翰林院,你爬進去找那姓韓的時候,我瞅見一條黑影。按說我冷靜晨跟人,絕沒有跟丟的道理,但心裡還是惦記你,便沒有窮追不捨。還好……把你救了出來,我看到不少救火的禁軍,其中有剛趕來的方狀元,你也知道我學他書法多年。他說自己懂得醫術,自告奮勇的給你們救治。我也不說話,只看著他。果然好手段,你的手,若不是他這樣的良醫在場,恐怕要傷筋骨。我不放心你,恰巧白誠領著埋伏在河畔的禁軍們到了。他當然不會洩漏我的身份,只說我是皇帝請來的高手。我與他約定,天亮後把你送回翰林院你的住處。〃
趙樂魚沉思著,身體挪了挪。
冷靜晨仰面躺下,含笑說:〃就這半覺你都睡不踏實?虧我想著你的生日。〃
趙樂魚也笑了,把枕頭推給他:〃方才小人佔了公子的床,現在請冷公子用枕頭。〃
冷靜晨側身說:〃不用。我從小和你擠在一起的時候多了。你什麼時候如此好心?〃
趙樂魚訕訕的,也躺下,冷靜晨的身上,有若有若無的香氣,總讓人神定氣閒。
趙樂魚心中記掛著翰林院的人與事,但冷靜晨千里奔波,又是他的知己,情面難卻。他只好乖乖的睡下,手上的傷倒並不讓他擔憂。他想起了韓逸洲,但此時此刻,確實不便細細考慮。趙樂魚並不好男色,在那種生死相依的情況下,他也有情不自禁。
〃小魚,我不想當什麼二當家。〃當趙樂魚以為冷靜晨要睡著的時候,他輕聲說。
〃你也別當捕快了。我這次去了天山和昆屯山,景色之開闊,足以洗滌人心,你我年青,何必拘泥於朝野和江湖的爭權奪利?〃冷靜晨的清澈聲音迴盪在屋子裡,居然有點悲傷。
趙樂魚好像受不了現實一樣,也低聲說:〃也好……只是將來的事也說不定。〃
冷靜晨沉默了。
趙樂魚合上眼皮,情況瞬息萬變,翰林院中又發生了驚人大事。
黎明時分,翰林院的大火終於被撲滅了。撲火的禁軍們個個赤著胳膊,為炭火燻黑的臉上大汗淋漓。不要說分出職位高下,就連彼此辨認也有困難。
白誠冷不防從一叢燒焦的樹木後面走出來。夜幕甚濃,眾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不說話,只是順著小徑朝徐孔孟的住所“翠斟軒”走去。
所有人都筋疲力盡,白誠也沒有理由例外。空氣中本來瀰漫著令人難以忍受的焦炭氣味,但到了翠斟軒的窗下,他依稀看見了一個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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