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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懷歌放在心尖兒上的那位蘇侍君?」賀峻修語氣調侃,「抬頭讓本王瞧瞧。」
蘇屹沉默著,不知為何沒有動作。
賀峻修盯著他,不禁冷了臉色。這個小子早先在他府中時便難以管束,今日卻主動跪下給賀滄笙行禮,還講了賀辭,卻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
別是放出去兩天,就忘了原主兒是誰了吧?
「呦,這是恃寵而驕到連本王的話也不作答了?」賀峻修這麼想著,不由得沉下聲音,「懷歌,你這後宅裡少規矩啊。」
賀滄笙眼含春色,似是真飲得有些多了,道:「是鬆散了些。」而後略微露了笑,對蘇屹道:「還不起身,讓皇兄從頭到腳地看全了。」
這表面上讓康王得其所願,其實根本是免了蘇屹的禮。
蘇屹應聲起身,就在賀滄笙身側站了。
賀峻修上下打量了兩眼,竟覺得這人似乎和自己府中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
戾氣收了挺多,氣色倒真的不錯,站立時比以前氣勢更甚。
敢情這人在楚王府的日子過得挺滋潤啊!
「本王還以為是什麼絕色,」賀峻修裝著是第一次見蘇屹,驚詫又挖苦道,「不想就是位普通少年,懷歌的口味真是讓本王捉摸不透啊。」
「皇兄恕弟弟自賞狂妄,每每對鏡,對所謂絕色提不起興趣。」賀滄笙微笑道,「就覺得英姿俊闊才是真有意思。」
她摺扇輕搖,口中渾話,扇上紅梅映得人愈發嬌憨。蘇屹站一邊兒,聞言額角驀地跳了兩下,忽然有點想笑。
這攬鏡自顧夜不眠的話,竟和他對賀滄笙的評價如出一轍。
是啊。
自己已經妖媚纖細成了這個樣子,還要什麼美色相伴!
賀峻修被噎得哽言,默了俄頃,道:「那就別讓這位英姿俊闊的站著了,也入席吧。」
蘇屹作為侍君,是沒有資格與兩位皇子同桌用膳的,按理應當另在一旁開小案。芙簪本已著人在準備,卻被賀滄笙攔下了。
「加把椅子,就坐這兒。」她用摺扇點了點身側的空位,對賀峻修誠懇地道,「我心疼我的人,皇兄通融一下吧?」
這話一出,蘇屹和賀峻修都是一愣。
蘇屹被賀滄笙伸指捏住了寬袖,還在想「我何時是你的人了」,就已經被拉著坐了下來,夾在兩位皇子之間。
賀峻修則是暗自咬牙,想不到他來吃頓飯,還落得和男寵平起平坐,同桌用膳。若是旁人他還能忍,偏偏還是他手下這個都成了奴隸還不安分的倔脾氣小子蘇屹,叫他如何能順氣,非要扳回一城。
「蘇相公,」賀峻修推了空酒杯,拿眼角看人,「勞煩了。」
蘇屹一僵,猶豫片刻後想去拿酒壺,誰知手臂伸到一半,卻被一柄橫出的小摺扇攔住了。
「慢著,」賀滄笙慢悠悠地收回手,雙眼只看向賀峻修,「其實皇兄說弟弟護食也是沒錯的。本王的人,只能給本王添酒。」
說著長指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伸到了蘇屹面前。蘇屹回過頭看過去,正好和賀滄笙對上視線。楚王的眼神深邃,像是含著某種特別的含義。
酒水傾灑,卻仿若緩慢無比。蘇屹看著賀滄笙,分不清這人就是在與賀峻修較勁還是真的要護著自己。
說來也奇怪,給人倒酒這般為奴為僕的舉動,他斷然是恨於來做的。可此時真就為楚王做了,卻也覺得沒那麼彆扭。
其實動作還是彆扭的。
人卻不是。
賀滄笙撤回已滿了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她不知道,在她仰頭的時候,蘇屹便緊盯住了她的脖頸。可惜那直遮到下顎的風領絲毫不曾亂,角度也不合適,沒看出什麼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