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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不是幻覺。
白鳧給他打通訊了,還答應可以見他一面。
他低著頭,痴痴地彎起眉眼,笑得傻氣又饜足。
一旁的醫生見狀,忙問:「江少爺,請問現在可以開始檢查了麼?」
江汀抬眸,面上笑意未散,輕輕點頭,道:「可以。」
一隻眼部檢測儀被戴到他的眉下,綠光亮起,醫生按下啟動鍵。
三分鐘後。
儀器自動關閉,江汀自行取下,醫生望了望手中pad上的同步資料,在他的注視之下道:
「無異常無病變,排除生理原因。」
「江少爺。」他措辭片刻,委婉地道,「建議您找一下顧醫生,做一下相關諮詢。」
顧醫生是精神科的主任醫師,這話的意思是,他的視力問題,極有可能是心理因素導致的。
江汀像是對此毫不意外,他微笑著頷首道:「我明白了,謝謝梁醫生,您慢走。」
梁醫生望他一眼,嘆了口氣,接過檢測儀,轉身匆匆離開了。
病房陷入寂靜,男生坐在病床上,望向窗外。
熾白燈光照耀之下,對面樓上碧綠的爬山虎顏色分明,是淺淡而又冰冷的灰。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
黑色、白色、灰色。
世界在他眼中成為枯燥的三色,從此沒有了半分活力與生機。
但沒關係。
只要他還能看見白鳧,就很好。
第12章 墓前語
十日後,流砂星球,郊區墓園。
濃稠的白霧裡,白鳧獨自一人立在墓前,傾身放下一束白菊。
他面容靜淡,眸中含著一層默然的悲意,直起身站立良久,望向黑白照片上淺笑著的人。
小灤。
他在心底低喚。
哥哥來看你了。
有鴉棲在身後樹的枝頭,黑羽撲簌,抖落羽毛,聲音在一片寂靜裡尤為分明。
白鳧沒有回首,只是靜靜地垂眸,定定望著白灤。
絮語般的,他還在心中低吟。
我最近挺好的,你呢?
你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睡覺的時候,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喜歡掀被子?
有沒有因為貪涼,偷偷去買冰淇淋?
沒有我照顧你,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照片上的人只是笑,似乎隨時都會和以前一樣開口道「知道啦知道啦,哥哥好嘮叨」。
白鳧笑起來,卻驀地眼尾泛紅。
他上前一步,跪坐下去,以頭抵上墓碑,輕聲道:「小灤,對不起……」
如果我沒有忘記和江汀說起你的病症相關,他就不會發給你宇宙全息圖,你就不會因密恐引發先心發作,在驚懼裡斷了呼吸。
只是可惜。
這世間最無奈的二字,就是如果。
如果這樣,如果那樣。
好像一處又一處總也填不滿的溝壑。
而那片刻的希冀於失去之人而言更像是一種殘忍凌遲,每一次念起,都會剜出血與骨,誘人沉淪,又逼人清醒。
一滴剔透的淚順著眼尾滑落,淌到下巴上,滴墜下去,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淺草裡。
就這般倚靠著墓碑,白鳧沉默良久,支起手腕撐著自己站起來。
踉蹌了一下,他堪堪扶著墓碑站穩。
又過許久,他再次抬首,卻是恢復了平日裡溫柔自矜的模樣,很淺地笑了笑,低聲道:
「哥哥走了。」
「下個月,我再來看你。」
言畢他抬手,撫了撫碑頂,而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