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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禮大太監聽聞庭外三擊築,一甩拂塵,朗聲高唱:「上喻: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只見陛下左手邊文官一列的末位往前第三位——一個言官,佝僂著腰身舉著玉笏板小碎步離開佇列。
他飛快地跪倒正廳中央,高聲道:「臣王沖,有本啟奏。」
万俟左一宿沒睡,腦子昏昏沉沉的。他單手拄著下巴,強忍著眉心突突地跳:「何事啟奏?愛卿請講。」
「啟奏——」
「臣,彈劾皇后尤氏,」王沖朗聲,字字清晰入耳,「因一己私利,阻礙上雨露均霑,致使大乾皇朝至今無一子嗣降生。不司母儀天下之責,十年來萬事不聞不問,不配國母之位,請上秉公辦理。」
原本疲憊的万俟左,心一動,臉一瞬間陰雲密佈。
他死死盯住底下穩穩跪著的王沖,想起了尤悠耳語過他的那些話,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昨晚才出的事兒,攝政王的人如今就能拿到檯面上來……
昭昭在目的狼子野心!
「放肆!」
陛下氣得胸口直喘,抓過旁邊的玉石便往下擲去,落地的破碎聲嚇醒了一眾瞌睡。万俟左森冷的眉目裡全是滔天的大怒,他急急地斥道:「誰給你的膽子彈劾國母!!尤氏?呵!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早已做好準備承受的帝王怒火,王沖依舊嚇得腿肚子一抖。
正當他心驚要退時,冷不丁接過攝政王平靜的凝視,心中忽然一定。王沖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扛住了:「忠言逆耳啊陛下!尤皇后入宮十年,不出一子已是失職。偏她氣量狹小,妒忌他宮妃嬪承恩。耽誤皇嗣大體,根本不配為一國之母……」
「朕的後宮何時輪到你來置喙?」
「皇嗣之事,關乎大乾傳承。臣等為國盡忠的臣子,自然要事事上心。」言官不愧一張嘴,說的大道理堵得万俟左心血翻湧。
陛下氣恨了,揮著廣袖『嘩』一下站起來。怨毒的目光,冷冷地盯著右手邊穩坐釣魚臺的攝政王,牙都要咬碎了!
攝政王一脈如今,果真是半點不將他放在眼裡!
可惡!
皇帝陛下登基多年,實權雖還需慢慢謀算,但他的心智卻也磨練得九竅都不止。於是,他當即冷笑道:「其他妃嬪所出不過庶子,豈能為朕正經嗣子?笑話!朕的太子,只會由中宮所出!」
「這……」王沖一時語塞,竟無言以對。
按傳統禮法,庶子女確實當不得正經傳承。王沖面有難色,翕了翕嘴仍不肯退去。
「有何不妥?」
「尤皇后年二十有六,仍無所出。」王沖趴在地上,幾乎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才鬥膽說出了這句話的。
雖說早婚人家,這個年紀做奶奶的也不是沒有,但這話……
臣子明目張膽地諷刺國母老,真是一點不將皇家威嚴放在眼裡了!万俟左額前青筋暴起,是一點不願意忍了。他的原配皇后被奴才侮辱,若是連這都能忍下,那他的帝王威嚴真的算被人踩到泥裡了。
「放肆!來人——」
万俟左雷霆震怒,指著殿下跪著的王沖便大喊,「給朕拖出去掌嘴,掌到齒落為止!!」
王沖一驚,連忙去看攝政王。
夏榮側過身,避之不理。哼,點到為止都不會,蠢貨要來何用?
王沖見狀心一涼,一個軟癱爛泥一般倒在地上,轉頭在對上時,連連磕頭大喊著「請陛下恕罪」。
万俟左滿心不愉,眉心剛一皺,上前拖扯人的侍衛便立即捂了王沖的嘴,粗暴地將人給拖出了外殿。
小心眼兒的陛下卻仍是鬱氣難消,坐在龍椅上哪哪兒的都難受,氣息難平。
整個大殿鴉雀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