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見了嗎?(第1/4 頁)
對於已經過去的那個夜晚來說,時間漫長而又累贅,林格已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愛麗絲的房間的,更不記得在此之前自己對她說了些什麼話,唯一記得的是天才玩家在他面前哭得像個小孩子的模樣,那或許是她情感表達最激烈的一次,當內心積蓄的情感終於迎來宣洩的時刻,便會一發不可收拾。年輕人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安慰,只是默默地等待著她的哭聲漸漸微弱下來後,才半蹲下來,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對她說了一句:“那不是你的錯。”
關於正確與錯誤,林格的心中尚沒有完整的定義;關於這句話能否幫助愛麗絲走出迷茫和悲傷,他更是無法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準確來說,年輕人什麼都無法保證,有時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懷疑那個沉著冷靜、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能坦然面對的青年,其實是自己在內心深處虛構出來的,本質上他其實並不是那種形象,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遇到困難時會畏懼、感到迷茫時會猶豫的凡人而已。
一旦他從虛假的記憶中走出來,又會遇到什麼樣的現實呢?
對著深夜的海洋,年輕人思考了一個晚上,沒有得到答案。直到天矇矇亮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又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虛耗光陰了,而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可以避免,最終卻無法避免,或許這就是凡人的本質。
他最後看了一眼黑森林的清晨。
晨時的露水凝結為霧氣,像化不開的水一樣流淌著,林間殘留著微弱的光,帶來晝夜更替的訊號,但那不是自然的光照,即便是最耀眼的晨曦,也無法突破咒死木的封鎖,將光線傳遞到此處。因此它們實際上是來自上一個夜晚的殘留物:發光苔蘚與菌類的殘光、還沒來得及回巢的小型飛蟲、以及營地篝火的餘燼,共同構成了這個似晦似明的清晨。
這就是永夜林地在白天時最明亮的時刻了,與外界相反,當太陽逐漸朝中天攀升時,林地內的光照反倒越來越微弱,低溫、霧與黑暗也會越來越猖獗,灰燼生物的活動開始變得頻繁起來,到處潛藏殺機。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到夜晚,重新活躍起來的發光植物和飛蟲,才會為這裡帶來彌足珍貴的一夜光。
這是一個晝夜顛倒的世界,人心中的黑暗向上,光明向下。
轉身,年輕人走出了房間。
下樓之前,他看了一眼愛麗絲的房門,依舊緊閉著,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
來到一樓時,早起的酒保小姐謝麗婭正在吧檯後面擦拭杯具,她的工作似乎總也做不完,那套高腳酒杯已經擦拭得比水晶還要光潔明亮,但依然免不了在她手中一番折騰,讓人不禁懷疑這位半吊子調酒師是不是為了讓自己顯得有事做,才總是重複這種無用的工作;廚房裡也傳來了鬧騰的聲音,時不時還夾雜著老闆娘溫柔的訓斥,大概是那隻兔子先生又把盤子摔碎了,或是哪些食材又在鍋裡打起架來了吧;窗外,謝米正大呼小叫地催促小羊趕快行動起來,她要馬上趕往草藥園,給那裡的魔法草藥澆水才行,不然小太陽醒來後一定又要念叨她半天了。
在如此沉重的當下,只有旅人妖精三姐妹依然保持著原本的個性與作風,用自己的充沛活力,驅散了籠罩在旅館上空的陰霾。這或許是所謂的種族天賦吧,生來就註定踏上旅途的她們,彷彿永遠不會有憂愁和煩惱的時刻。旅程如此漫長,前方的道路與風景都值得期待,為何要為了眼前的雲雨霧霾而一蹶不振呢?不僅完成了巡禮的老闆娘與酒保小姐明白這個道理,連初次踏上旅程的謝米都明白——當然,也有可能不明白,只是她天性比較單純,思考不來那麼複雜的事情而已。
簡單就是快樂,如果什麼都不去思考,就什麼都不會煩惱。回想起來,最初的愛麗絲也是這樣吧,因為把世界當成了遊戲,把生離死別或愛恨情仇都當成了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