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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芳遠輕應了聲。
他替她攏了攏長髮,摸到髮尾帶溼氣,便用闊袖捺了捺。
“公子……”
“嗯?”
“你、你掉過淚嗎?”她試探著,香腮通紅,眸中有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
陸芳遠明顯一怔,舌頭被貓叼走似的,一時間竟是無語。
最後他鬆開她的髮尾,假咳兩聲,神情平靜道:“不曾。”
他又騙她!
樊香實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喉頭微澀,原有些落寞,但……胸內不太中用的那顆心卻猛地劇跳起來。咚咚——咚咚——咚咚——
他、他他……臉紅了!
奇顯的粉色突然間佔領那整張英俊面龐,尤其是頰面部分,他顴骨抹了紅彩,不管怎麼看,從哪個角度看,他——陸芳遠,北冥“松濤居”大名鼎鼎的陸公子,真是臉紅了!
害她……害她也不知所措起來,竟只是趕緊垂下頭、撇開臉、合起眸子,溫馴卻又略發顫地繼續窩在他懷裡。
欸,她頭一回見他臉紅呢!
陸芳遠好似沒發現她已察覺,以為她又發虛。
他撫撫她的頭、她的臉,在她發燙的耳邊吐出氣息——
“阿實跟我回去吧。這是畢竟不是自個兒的地方,有幾味藥仍是得回『松濤居』才拿得到。居落裡還有溫泉群可助你行氣練功,還有你的那片夜合樹、那片傍晚過後才開的夜合花,回到那裡,你才能好好養傷。”
她聽著,腦海裡已浮出小白花含苞待放的模樣,呼息一濃,挨他捱得更緊些。
他說:“阿實,我們回去吧。”
第16章(1)
離開江北時,流玉狀況漸穩,但樊香實仍沒來得及與她好好聊過,就連“捻花堂”的眾女,她也沒能一一辭別,恰是離開前的一日午後,茹姨又過來探望,她也才有機會與茹姨好生辭行。
如此算來,她離開北冥也有大半年,當時走得匆促,而今重回北冥十六峰的地界,當真近鄉情怯得很。
回到舊地時正是冬季的尾巴。
在十六峰的谷地,雪已融成水,潺潺涓涓化入小溪中。
上了山腰,座落於林海間的“松濤居”依舊半隱在霧裡,依舊美得教人屏息。
樊香實被人從馬背上抱下來時,居落裡聽聞到訊息的人全跑出來瞧了。
符伯、和叔、魯大叔、魯胖叔、祁老爹、小伍和小肆幾個年長些的藥僮,還有管著灶房的婆婆和大娘們,還有許多、許多人……那一張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此時見著了,她才知內心有多思念。
她很想掙開公子的懷抱,靠自個兒站好,但從江北到北冥這長長旅途,儘管走得不快,甚至是太慢了些,仍耗去她太多精力。
見她一臉虛弱,一副快把小命玩完的模樣,婆婆突然嚷了聲——
“阿實,你是怎麼了?怎麼溜出去一趟,卻把自個兒搞成這模樣?你這丫頭怎麼都不會照顧自己,這是怎麼了?”
她沒想哭的,但婆婆這一嚷嚷,見她老人家憂心忡忡,又見符伯、祁老爹等人全一臉擔憂,她突然就沒忍住:“哇啊啊——”一聲,很委屈般哭出來。
“不會了……嗚嗚嗚……以後不會了啦……嗚嗚嗚……”
她哭得沒力氣去留意陸芳遠的神色,等稍稍定下神,人已被他抱回“空山明月院”,她還抽噎抽個沒停,直到他用熱巾子捂了捂她溼漉漉的臉,她才慢慢調息,覷見他似笑非笑的眉眼,帶著戲謔,彷彿她哭得像個小娃兒很有趣、很逗他開懷似的。
這一晚她睡得極好、極沉,深眠而無夢。
她想,她對這地方是依戀太深了,既回到神魂中已認定的歸屬之地,便能毫無防備,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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