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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胎碾過潮濕的青石板,有幾塊石板許是有了鬆動,發出咯楞的聲響。
看到了47的號碼,唐躒踩下剎車,車子緩緩停止,駐在了巷口。
電話裡很長一陣沒了聲息,唐躒以為江倚槐結束通話了,狐疑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讀秒仍在繼續。
從這個角度看進去,因光線匱乏,僅能瞧見一個身影,不過就算燒成灰,唐躒也能認出那就是江倚槐。
見江倚槐沒動,唐躒有些不明白了,這傢伙是在那兒生根發芽了嗎?叫了不應,到了也不出來。他把耐心耗盡了,沒忍住催促:「愣什麼呢,趕緊出來,不然我現在一腳油門就走。」
江倚槐的聲音這才傳來,「嗯」了聲。電話結束通話了,他匆匆從巷子裡走出來。
唐躒把車子停在原地,沒有立即發動。好在這樣的鬼天氣出來的人很少,方才遇見一個,都算是低機率事件。
常言道,見面三分情。
這話用在唐躒身上不合適,相反的,唐躒當面批鬥的本領稱得上數一數二。
車外大雨如注,車裡唐躒更是滔滔不絕。從早幾年的逾矩,到今天晚上的出格,唐躒翻出了江倚槐全部的新帳舊帳,數落好一通。
直到覺得消氣了,唐躒才神清氣爽地踩下油門。
江倚槐偶爾能耍點嘴皮子,但作用幾乎只是逗逗樂,本質上他就只是塊幽默老好人的料子,也沒有滑頭到難以想像,因而真正和唐躒對壘時,還得承認自個兒甘拜下風。
江倚槐聽著不絕於耳的說教,期間回應附和了幾句,態度很是配合。批鬥結束之後,他便沒再說話。
工作室那頭傳來訊息,做了點舉措,把群眾的注意力牽引到了新戲上,還順帶拉了波熱度,這事也算告一段落。
唐躒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直到開出去很久,才慢悠悠想到:今天怎麼有些不對勁?平時這傢伙不會不說話的。
總不能是狂風驟雨作妖,把方才那個口舌生花的江倚槐颳走了,現在這個坐在車裡的,是地裡長出來的贗品吧。
唐躒心裡琢磨著,覺得江倚槐今晚有些奇怪。棘手的是,江倚槐這種沒由來的靜默,唐躒沒遇上過,所以毫無經驗,一時沒辦法參透。
車子裡太安靜了,連廣播也沒開,唐躒先前心煩的時候把它關了,現在也不好意思中途再開,不然總覺得有些刻意。他欲蓋彌彰地揉了揉眼睛,趁等紅燈的空檔透過後視鏡看江倚槐。
唐躒左看右看,未見端倪,也沒什麼頭緒,不過見江倚槐的樣子,也不像是被罵蔫兒了,這傢伙可沒那麼玻璃心,只是若有所思地偏著頭,提不起精氣神似的。
思來想去,唐躒得出了結論:十有是累了,這兩天又拍戲又亂跑,上下折騰的,是個人都心力交瘁。
答案有理有據,頗具說服力,至少把唐躒自個兒給說服了。
一旦想通,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唐躒把視線從後視鏡上移開,默默翻了個白眼,不僅沒有憐憫之意,還心道活該。
不過事實上,江倚槐沒有唐躒所想的那麼疲倦,他只是單純的想要盯著窗子,看得入神了,沒顧上說話,僅此而已。
過盛的雨水凝合聚集,貼著玻璃滑落。不過,並不用為它的迅速逝去而惋惜,去者自有來者填,窗上最不缺的,便是這源源不斷的從天而降的雨。
江倚槐絲毫沒有在意發生在玻璃上的這場頻繁的新舊交替,他的視線直直透過玻璃,落在咫尺之外的道路上。
汽車前行不息,愈是開到外頭,道路便愈是喧囂,不變的只有潮濕。霓虹被雨水化開,一片斑駁陸離中,有色彩斑斕的傘,有形色各異的人,來來往往,未曾斷絕。正如此時此刻的雨,連綴不歇。
車窗上的雨越來越大,急急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