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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上,心裡卻一直很不安,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將要發生。電話鈴乍響的剎那,她翻身便從床上跳了起來。
打來電話的是醫院,說她爸媽在路上出了車禍,情況危急,讓她趕快過去。
對程芸來說,那是個漫長沒有邊際的夜晚,她恐懼又不安地走進醫院,腳直發軟,整個人都被絕望淹沒。
那段日子實在太煎熬,每天都在崩潰中度過,但她知道,她絕不能倒下,她得撐住。
程芸想著往事,心神不寧,沒注意腳下竟踩空了。
她頓時嚇了一跳。
「小心。」林菁從程芸走神開始,就一直注意著她。此時一把伸手抓住程芸,問她:「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程芸搖頭,從那段回憶中抽離思緒,輕描淡寫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一段往事。」
林菁「嗯」了聲,垂眸沉默許久,像在認真斟酌什麼,好一會問:「你這些年沒再畫過畫?」
程芸點頭。
林菁認真問:「為什麼?」
她第一次知道程芸畫畫很厲害,是聽她爸說的。
當時家裡來了客人,程芸剛好去她媽家了。林菁經過客廳時,聽見她爸和客人說起是怎麼遇見程芸的。
他那會正準備去公司,車開到半途,發現旁邊有人正在畫牆繪。牆上的作品顏色飽和度高,將形跟意都完美展現,看著極為震撼,但比作品更震撼的卻是人。
程芸畫畫時非常認真,外界的紛亂嘈雜都無法影響她。她長長的頭髮隨意挽起,氣質脫俗,顏料沾到手上、衣服上都絲毫沒察覺。
林穆看入了神,也是在那瞬間對程芸動心的。他從沒見過那麼美艷又超凡脫俗的人。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摒棄了煙火氣息,與這渾濁世間格格不入。
看得太入神,林穆車往街邊偏去,一下撞倒了程芸擱在那的顏料。
林菁那時很討厭程芸,一心認定程芸是貪圖她家錢,才來給她當後媽的。聽到她爸那些話,反而更厭惡對方。
她當時多少是帶著偏見的。
如今想來,那時的程芸一定是美到極致,才會讓她爸見之難忘。
林穆跳樓自殺後,程芸忙於生計,很少再碰畫筆,畢竟畫畫是很燒錢的,顏料、畫筆、紙張等等全都要錢,且價值不菲。
不過偶爾來了興致,程芸還是會抽空畫畫,隔段時間更會出門寫生。她畫畫時,林菁都會跟在旁邊,不時給她打打下手。
畫畫很考驗耐心,程芸往那一坐,往往就是好幾個小時。林菁並非很有耐性的人,唯獨陪程芸畫畫,她從不覺得枯燥,靜靜地看對方作畫,於她而言也是美極的享受。
因此,林菁並不知道在她走這幾年發生了什麼,程芸怎麼會突然不畫了。她那麼喜歡畫畫,提起來眼睛都會發光,怎麼可能說不畫就不畫。
「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原因。」程芸淡淡道:「這幾年工作忙,根本沒時間畫畫,久而久之手生,找不到感覺,也就不想畫了。」
對她這些說辭,林菁一個字都不信。程芸今天這種情況下都能畫得這麼好,怎麼可能手生?這個藉口實在太拙劣,只是她也沒再拆穿程芸。
兩人沿著街道一路走到河畔。河邊搭著幾個涼棚,三三兩兩的人坐著打牌,場地是免費的,老闆只收茶錢。
站在欄杆邊往下看,水流清澈,一路淌向遠處。
程芸低頭看著水面,側臉容顏姣美。
林菁注視著她,忽地道:「下週六,蘇城有場油畫展,據說很盛大,我們一起去看吧。」
程芸搖頭:「我對畫展沒什麼興趣了。」
林菁聞言轉過身,語氣嚴肅且認真:「你那麼喜歡畫畫,怎麼會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