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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昳從小就是海城機械廠家屬院裡出了名的「別人家的孩子」,不論家教還是學業,都叫人挑不出錯來。馮美茹和梁家川一直以她為榮,除了一件事。
「一把塞嘴裡,一口水一仰頭就下去了,有什麼難的!」
樣樣不讓人操心的梁昳唯獨在生病吃藥這件事上,讓家裡人頭疼。馮美茹每每看她尖著手指頭捏藥片的樣子就著急,恨不能替她病了。
梁家川也急,但他更心疼,不忍閨女生著病還被馮美茹訓吃藥,索性出了家門。家屬院裡的人只要看見梁家川站在樓下嘆氣就知道梁昳又生病了,梁家麗麗吃藥難是出了名的。
有多難?心理建設半天,終於紅著眼把藥片放到舌根,她得趁著藥的苦味散出來之前猛喝一口水仰脖子嚥下去,有時候嗆到了直咳得掉眼淚。這還不算完,好不容易一粒一粒往下吞了,一粒藥費半杯水,藥還沒吃完,水就脹了一肚子。那滋味,又苦又難受,梁昳捏著藥片不敢咽,一家子愁眉苦臉。
直到現在,她想起來,嘴巴里都泛苦。
如今有了選擇,自然儘可能讓自己「不吃苦」。感冒沖劑冒著微弱的熱氣,梁昳抬手把水杯送到嘴邊,甜絲絲的味道,輕輕鬆鬆幾口喝完。
洗好杯子從廚房出來,手機響了。電話是馮美茹打來的,關心她有沒有在降溫後及時添衣加被。
「知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你在做什麼?怎麼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沒做什麼呀,哪裡奇怪了?」
「吃飯了嗎?」
「吃了,準備去洗澡。」
馮美茹心細如髮,多聽兩句果然發現了問題:「你是不是感冒了?」
梁昳愣了一下,承認:「有一點兒。」
「說話甕聲甕氣的,我一聽就不對!」馮美茹數落她,「肯定又是要風度不要溫度。」
「沒有。」梁昳拿紙擦了擦鼻涕,解釋,「是去電視臺錄節目的時候,空調房進進出出,冷熱交替感冒的。」
「從空調房裡出來得馬上加衣服,這個季節見風就著涼,你自己不注意,我們隔得天遠地遠的也伸不上手。」
「嗯,我已經吃過藥了。」梁昳趕緊表明自己有能力照顧好自己。
「吃藥?我還不知道你——喝些沒效果的糖水水。」
梁昳在電話這頭無奈苦笑:「感冒沖劑也是藥。」
「良藥苦口才利於病。」
這麼多年,馮美茹每次苦口婆心勸她吃藥時都是這一句,梁昳耳朵都聽出繭了。
「喝甜藥我心情好,更利於康復。」
「就你歪理多。」馮美茹笑,忍不住老生常談,「當初要你回機械廠工作,你死活不肯,現在一個人在外地,你看看,病了都沒人照顧。」
海城機械廠作為海城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本地人一直將進入機械廠工作視為捧上了「鐵飯碗」。很多職工也希望自己的子女在大學畢業後能夠回到廠裡,除了福利待遇好以外,現成的人脈關係在,多少都能照應到。撇開早做打算選了對口專業畢業的那部分職工子女不談,其他人只要不過分挑剔,都能透過內招渠道進廠工作。
同樣作為職工子女的梁昳但凡想要進廠,易如反掌。不論是當年被老廠長帶過、提拔過的人,還是梁家川、馮美茹在機械廠工作幾十年的背景,都足夠為梁昳在廠裡謀得一個好崗位。但偏偏梁昳本人沒有一點回機械廠工作的心思。
梁昳聽了馮美茹的抱怨,問她:「媽,你當真願意我回機械廠嗎?」
對於梁昳回不回機械廠工作這件事,馮美茹和梁家川當初討論過一萬次,最後還是尊重了女兒的想法。馮美茹現在想起來仍然沒辦法得出一個確切的好壞之分來——她既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