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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她又找誰玩去。
也許會有一班志同合的獨身主義者。
不過,與他們又做些什麼,輪流話當年,學習園藝,搓牌,抑或郊遊?那還不就等於老人院生活,屆時老當益壯只有更加悲哀。
雋芝不寒而慄。
是鐘點工人拖拉吸塵機的嘈聲把她吵醒。
這位仁姐頗有時下強人作風,一進門,就急急表露才華,一派天已降大任於斯人模樣,忙得如無頭蒼蠅,似亂鑽亂闖,日日氣喘喘,臉紅紅,身使重任,嗓門大,腳步重,至怕人不知她存在,虛張聲勢,擺下陣仗,像煞動畫片中的無敵超人。
雋芝一直想告訴她:體力在廿一世紀已不值什麼,智力,才戰勝一切。
又不想多事,因雋芝沒有多餘力氣,多麼諷刺。
莫若茜找得她好不及時。
「老莫,我剛寫好一個短篇小說。」雋芝笑道。
「那你現在有空?」莫若茜怯怯試探。
「有,什麼事?」
「我想你陪我做檢查。」
「沒問題,我開車來接你。」
「焦芝,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檢查。」
「我知道,」雋芝經描淡寫,「可是羊膜剌穿術?」
「雋芝,你真是我的知己!」莫若茵激動不已。
接到老莫,雋芝教訓她:「你那良人呢,你要讓他逍遙法外到幾時呢。」
「他出差到倫敦去了。」
雋芝為之氣結,又不敢影響老莫情緒,只得沉默。
「雋芝,我本來想一個人上陣,可是實在受不了壓力,哭了整夜,我不是怕痛。」
「當然不是,放心,四十五歲的婦女仍然極有可能產下完全正常的孩子,這些風險不應阻止年紀較大的婦女生兒育女。」
「我害怕,」老莫用手掩瞼,「已經懷孕十六週,對胚胎早已產生深厚感情,如有不測,我身體心理只怕受不了。」
「噓,噓。」
雋芝一直握住老莫的手,進入診所,才知這個人有多慌張,老莫竟忘了帶錢,費用只得由雋芝代付。
雋芝同護士打聽:「事後可以逛個街喝杯茶嗎?」
看護答:「不要太累,就沒問題。」
雋芝同老莫說:「一會兒便知道是男是女了。」
「沒想到你這樣在行。」
「前天才讀到這一章,抽羊水檢查其實是數染色體,人體細胞各有四十六個染色,遺傳因子符號就藏在裡邊,基本成分叫去氧核糖核酸,哎呀,多一個或少一個,都乖乖不得了。」
「我笑不出來,雋芝。」
「我看過一本科幻小說,書名叫遺傳密碼,原來人類所作所為,一切都受遺傳因子的控制,到時到候便如定時炸彈般發炸起來,所以,孩子頑劣或不肯讀書,千萬不要問他像誰,他就是像閣下。」
輪到莫若茜了。
醫生十分和藹可親,簡單地解擇手術過成,向她們展示異常染色體圖片,老莫臉色慘白,差些沒昏眩過去。
真殘忍,雋芝想,受過這種刺激,老莫大抵不可能活至耋耄。
『至慘是羊水抽出後還要做細胞培殖,需時約二週。這段等報告的時間才真正要老命。
雋芝在一旁直想分散老莫注意力,「醫生,是男是女?」
「你希望是男是女?」醫生笑吟吟反問。
「我希望他健康快樂。」老莫終於開口。
醫生贊曰:「講得好。」
針刺進肚子時雋芝像是聽見輕輕撲一聲,連她都幾乎嚇得閉上眼睛。
「也不是什麼細微毛病都檢查得出來吧,譬如說色盲-」雋芝試探問。
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