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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枳沒有在朱顏臉上看到那種&ldo;戀愛中的少女你醒醒吧&rdo;的揶揄。

&ldo;我覺得這再正常不過了。&rdo;朱顏整理東西確實是毫無頭緒的，她一邊講話，一邊像是賭氣一樣將手中的一大摞cd的塑膠盒子&ldo;嘩啦&rdo;一聲全部塞進一個箱子裡，狠狠地用膠帶紙封住，然後一屁股坐在紙箱上，抬頭看洛枳。頭頂橘黃色的壁燈將她的臉色照得明亮，她像個少女一樣伸直雙腿，晃著腳丫。

像個少女一樣。

三十多歲的女人，做起這樣的動作來毫不做作和彆扭。洛枳突然明白朱顏的魅力所在，就像那張她和陌生男人的照片一樣，你從她的眼睛中看不到她的年齡，她的過往，她的未來。

看上去，永遠有一份與單純無關的天真。

雖然只是看上去。

洛枳垂下眼，&ldo;你說什麼正常不過?&rdo;

&ldo;正常的意思就是說，童話故事結束了，生活開始了。&rdo;朱顏微笑，站起身走過來，彎下腰去捏她的臉。

&ldo;要不要來罐這個?&rdo;朱顏一邊說著一遍朝廚房走，小心翼翼地繞過一地亂糟糟的箱子和沒來得及收攏的雜物，還沒走到桌邊就將一個東西扔了過來，洛枳手忙腳亂地接住。

一罐冰涼的啤酒。

&ldo;不喝茶了?&rdo;

&ldo;喝茶哪有喝酒爽，而且必須是啤酒，什麼紅酒、洋酒都死到一邊去!&rdo;朱顏似乎是被打包折磨瘋了，講話和動作都和平時不大一樣。

洛枳頓覺心中快活不少。

她們&ldo;啪&rdo;&ldo;啪&rdo;兩聲拉開拉環，洛枳聽到樓上tiffany跑來跑去的聲音，將食指比在唇上：&ldo;別讓小孩子看見我們這個樣子。&rdo;

朱顏聳聳肩，伸出手示意洛枳碰杯。

&ldo;曾經有一段時間，在他們還特別小的時候，我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討生活，有時候他們哭鬧起來，我甚至有帶著他們跳樓同歸於盡的衝動。這樣一晃，居然也十多年了。&rdo;

朱顏晃著手裡的啤酒罐，眼睛亮亮的。

&ldo;你剛才說什麼，童話結束了?&rdo;洛枳連忙轉移話題。

&ldo;對呀，&rdo;朱顏仰頭灌下一大口，冰得直晃腦袋，半晌才能開口講話，&ldo;灰姑娘嫁給王子了，生活開始了。童話故事一般只講前半部，因為這樣小孩喜歡看，而只有大人才要面對後面的故事。&rdo;

年少時仰望的從一而終、一塵不染的神聖愛情，最終也不過就是一念起一念滅，和其他事一樣，沒什麼特別。

大人本身就是如此複雜的動物，陰暗的內心，牽絆的關係，披著偽裝的自尊心，怎麼可能釀造出一份不含雜質的感情?

她拍拍洛枳的手背：&ldo;歡迎成為大人呀。&rdo;

&ldo;對了，你媽媽知道……&rdo;

&ldo;不知道。&rdo;

沉默了一會兒，她們又碰杯。

&ldo;真是不聽媽媽話的姑娘。&rdo;朱顏咯咯笑。

&ldo;我以前不知道我是這種愛逃避的人，走一步看一步可不是我的習慣。&rdo;洛枳摸索著一直在流冷汗的啤酒罐，一股氣從胃裡衝上來，一直衝到鼻腔，她竟開始流眼淚。

&ldo;哭什麼?&rdo;

&ldo;我會想你的。&rdo;

洛枳抹抹眼睛，用腳踢了踢角落的紙箱：&ldo;我一定會很想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