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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爾聽了氣得一拍大腿,便要大聲怒斥,猛然間卻發覺那本雅克圖不知何時已站到自己身邊,連忙收聲。卻見本雅克圖對自己一笑,問道:&ldo;這位兄弟如何稱呼?&rdo;
巴圖忙道:&ldo;這是我長兄巴特爾,官居百戶。&rdo;
本雅克圖點了點頭,又道:&ldo;巴特爾,英雄之意。這位兄弟看樣貌便是個忠勇彪悍之人,倒是與這名字頗般配。從軍幾年了?&rdo;
&ldo;我大哥十七歲從軍,如今已是十六個年頭了。&rdo;
&ldo;三十三。可有妻室子女?&rdo;
&ldo;嫂子與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原本跟隨王帳居住,如今不知下落。&rdo;依然是巴圖代答。
&ldo;徵戰十六年,年頭不短啦。巴特爾,不知你這十六年出生入死,為的什麼?&rdo;
巴特爾想了一想,終於開腔答話:&ldo;自然是建功立業,讓家人過得好日子。&rdo;
本雅克圖轉頭問眾人:&ldo;各位弟兄,我們蒙古漢子都是馬背上長大的,相信大家都是巴特爾一般的好男兒。可是,這麼多年的仗打下來,各位的家人都有好日子麼?&rdo;
上千被俘軍民鴉雀無聲,人人都被這一句問話勾起各自心腹事。
&ldo;自元廷北狩,百多年來,我們蒙古人內爭不斷,外戰不絕,多少男兒血灑疆場。咱們蒙古男兒豪邁善戰,寧戰死而不願病終,打仗倒也不算什麼。可是拿這一條條人命換來什麼?打個勝仗搶些金銀、牛羊、奴僕,轉眼便花個精光,換些茶、布、鐵器維生。沙暴、雪災、瘟疫,隔個年,隨便一場天災便讓我們的部民陷於絕境,一貧如洗。若是一年兩年、十年八年如此,算咱們時運不濟,也就罷了。可上百年、上千年,即便是咱們蒙古人撫有四海之時,部民們始終是年復一年難脫饑寒困苦。為什麼?咱們草原男兒不英勇?還是仗打得還不夠多?&rdo;
無人應答。巴特爾也是滿眼的迷茫。
&ldo;若說以往,咱們每到日子難熬時,便可揮軍南下,劫掠漢人維生。可如今,漢人有了槍炮,以步制騎再非難事。即便能搶著些東西,也要以十倍百倍的性命來換。或可這麼說,這是我草原部族千年未遇之大變局!方才巴特爾說,咱們可以避實擊虛,打不過總避得開。可明軍大帥曾與我說過,只要每年春夏以優勢大軍出塞徵討,將所過草場一把火燒盡,如此年,頂多十年,咱們蒙古人將再難存身於阿爾泰以東!&rdo;
本雅克圖這幾句話,如重錘一般狠狠極大在眾人心上。眾人皆是神色晦暗,心亂如麻。
巴特爾抬頭問道:&ldo;大人,漢人槍炮厲害,咱們蒙古人就不能造槍造炮?&rdo;
本雅克圖搖搖頭,&ldo;不瞞你們說,那產槍炮彈藥的工坊我是看過的。那是多少精鋼、硫、硝芒、焦炭堆出來的,多少銀錢砸出來的。咱們草原上有麼?即便能虜獲些槍炮,與漢人相抗,但咱們的兵有漢人多麼?漢人有句話,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這世道變了,咱們蒙古人的活法,也到了該變的時候了。&rdo;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天上掉下個大將軍
韃子動了!&rdo;
馮虞快步走進正德御書房,手中舉著一張滿是摺痕的紙片。&ldo;汗廷調集各部兵馬,延宕了許多時日。如今兵力多已抵達,達延汗與一干文武幾番商議定下發兵大計,各部統領已回歸本隊,整頓部屬,不日就要西進。不過,進兵線路如何,達延汗還未最後定下決心。此外,套內我軍偵悉,韃子三王子巴爾斯博羅所轄右翼三萬戶一部不顧黃河凌汛,冒險乘馬洇渡黃河入套增援,兵力不詳。不過,想來至少上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