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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都靜如止水。內間小書房的門朝外大開著,他正伏在案上聚精會神地描摹一幅畫像。從眉、眼、鼻、嘴到周身服飾、頭上旗頭,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畫的正是自己死去的親生母親德妃烏雅氏。壽皇殿中一直珍藏著許多先帝后宮嬪妃的畫像,叫做“御容”。胤禎來這兒後,瞻仰了自己母妃的御容,心中思念之情湧起,便憑自己的記憶把它描摹下來,以便自己可以時時拿出來睹物思人。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個活潑好動的人,弓馬嫻熟,卻獨不精於書畫。可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他反倒有心思有時間鑽研起畫技來。看到自己畫出的人像,他彷彿覺得母親音容宛在,就像小時候陪伴在自己身邊一樣。
“爺,”桐春在房門口一探頭,輕輕喚了一聲,然後進來回道:“奴才已經打聽清楚了。誠王爺是因為在怡親王爺的喪禮上不夠哀痛,觸怒了聖上,才被髮配到此地來的。”“啊!……”胤禎一臉驚愕,手中的畫筆也掉了下來。“十三哥,他死了麼?”他自言自語,彷彿還是不相信這個事實。他呆呆地坐回椅子中,一時思緒紛亂,卻欲哭無淚。曾幾何時,這位僅比他大一兩歲的兄長,是他在比武場上的最有力對手。雖然,他們因為政見不同,早已形同陌路。可是在他人生的許多重要時刻,他分明還能感覺到兄長的深厚情誼—在西北的時候,在遵化,甚至是到了這裡。他們兩個最像的地方,就是都很重情義。無論世事如何變幻,胤禎的心底都埋葬著一份永恆的畫面:那就是兩個縱馬馳騁的少年,奮起揚鞭,難分高下,直到天邊……
胤禎拾起筆來,拼命地想在紙上寫下些什麼。可不知為何,他只覺得文思枯竭,竟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他心中一驚,暗想:古人云,詩以言志。難道說,我今生已到窮途末路,丈夫志短的地步了麼?
☆、(二十七)
二樓包廂,雅座朝南,兩扇窗戶對開,陽光直接照了進來。過了清明節,天氣一日熱似一日。安俊手執摺扇,一刻不停地搖著,另一隻手解開衣領釦子,才稍稍覺得透了口氣。窗戶正對著進京的大道,遠方則可看到綿延起伏的景山。扼京郊的交通咽喉,這折柳居的生意怎能不好?安俊手撫著窗臺,心想。
“二爺!”燕生一路從樓底下小跑著上來,對安俊說:“我跟掌櫃的都交待好了,等客人一到,就擺酒上菜。”“嗯。”安俊點點頭。這一路從遵化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他整個人頓時消瘦不少,原本白淨的臉皮也曬成了古銅色。燕生和店裡小二把一左一右兩張大玻璃圍屏擺好,笑道:“幸虧掌櫃的有這樣的寶貝,擺起來又雅緻又氣派。”安俊用摺扇一點他的脖頸,說:“現在你才知道好處。剛才還推脫著不肯和人借!我宴請的可是景山守衛親兵總長,不裝裝門面哪兒行?”燕生憨憨地笑著,靠近安俊身旁悄悄問道:“您說圖松海大人會來嗎?”安俊認真地思忖了一會兒,道:“應該會來。馮五爺說過,他們的交情過硬。對了,老馮的親筆信你交到圖大人手上了嗎?”燕生趕忙回答:“這個二爺放心。決不會出差錯的。”安俊轉身面向窗外,忽然看到一個身材魁梧,身穿灰色長褂的中年人正神色遲疑地朝折柳居慢慢地踱過來。安俊心中猜是圖松海,急忙給燕生遞了個眼色,燕生心領神會,馬上下樓迎來出去。
圖松海膀大腰圓,一面走一面心裡正犯著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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