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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庾遙公子人品端正,才華橫溢也的確不假,亦與永安公主自幼便相識,情誼深厚。但是坊間風傳他頗好男風,最喜分桃斷袖、假鳳虛凰之事,因此也一直未有名門閨秀肯嫁,婚事便這樣不了了之。
因此永安聞得新帝要將她許配給庾遙先是氣憤不已,如蒙奇恥大辱,旋即轉念一想,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新帝瞧著她臉上的陰晴變化最終塵埃落定,方才鼓起勇氣悄悄伸出手去。
永安正沉浸在思緒之中,被他這伸手一驚,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新帝氣息一沉,上前一步,復又伸過手去,輕輕探上她的肩頭,抹過素白衫子上冰晶雪魄與山河湖海的暗紋,悄聲說道:&ldo;為兄所能給予和索取的便也只有這些了,三月之後你嫁入庾家,咱們兄妹永生永世都不必再相見了。為兄答應你,無論如何艱辛,必完成先皇的遺願,盡滅漢以雪前恥,從契丹人手裡奪回幽雲十六州。&rdo;
永安決絕地拂去那隻手,新帝的身體不由得晃了一晃。
永安低頭未再看他,佯裝不知此時他眼中的血淚,回身往門口走去。
新帝急促地往前幾步,摧心剖肝之意已湧出胸腔。
&ldo;永安,你既然知道,為何,為何這些年從來不見你向父皇母后傾訴陳情,父皇駕崩之後也不見你聯絡臣下謀反?是否,是否你對我也有一絲……&rdo;
語音隨著永安的回身而不得不暫且斷絕。
四目相對,新帝眼眸中彷彿有一簇火,想要把她燃成灰燼。
永安緩緩走近新帝,他怔在原處,沒有後退。而當她突然拔下銀簪抵住他的脖頸之時,他已退無可退,索性將攸關性命、江山社稷統統交到她手上。
銀簪尖銳清寒,卻半分未減他眼眸裡的火熱。
永安稍稍用力,銀簪已刺破肌膚,一絲鮮血急迫地湧出。
&ldo;雖然我們姊妹自幼在一處,但我知道你總是對我格外好些,有什麼好吃的好頑的,明面上是各個都有份,內裡早就留了好的給我。我也知道我那兩個兄弟並不如你,雖說你是外祖家的後嗣,並非父皇母后親生,文武才略卻更像父皇。&rdo;
隨著銀簪更深入血肉,徹骨的疼痛傾襲而來。
&ldo;可是你為人太狠,手段太毒!你一早就在千秋基業和兒女情長之間選擇了前者!既然早已抉擇便不要拖泥帶水,也不要再多問,那樣只會害人害己。&rdo;
永安言罷收了銀簪,後退兩步,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說道:&ldo;願皇兄求仁得仁,早日功成名就,開創萬世不拔之基。&rdo;
永安收斂衣袂,再次轉身離去。
新帝未顧得上血染衣襟,揚聲道:&ldo;朕不信。朕還記得那一日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你對朕說,餘生請朕好生護著你。朕記得你那日穿著一件碧色的衫子,與水中新發的荷葉一樣。朕不信你沒有……那天的話你不記得了嗎?&rdo;
&ldo;如今我記得的只有劉承佑屠戮我兄弟姐妹的那一天,再不記得什麼別的日子。即便是說過什麼,也許是我太小,也許是我太怕。總歸不是皇兄想的那樣。&rdo;
新帝的聲音頗為淒涼:&ldo;那為何方才你明明可以立即殺了朕,卻又沒有?&rdo;
永安背對著他,平視著地宮門上的青銅獸,語氣平緩淡然:&ldo;你是母后的至親,當年的我不想看到母后傷心,在兒女與母族之間做權衡取捨。況且,大周的江山總要有人承繼,亂世沒有明君,只有梟雄。如今的我與父皇一樣,並沒有其他的更好的選擇。事實僅此而已,並無別情,你不信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