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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角色都有靈魂, 演員挖掘人物的靈魂,基於深入分析和研究劇本的基礎之上。
春蕊是極其擅長做這樣的案頭工作的,她一遍一遍地讀臺詞和想像人物動勢, 並對角色一問再問,且每一個問題並非言之無物, 都切切實實地踩在故事的發展脈絡上。這些, 賴松林看在眼裡, 且為之眼前一亮。
可當抓住角色的靈魂後, 如何賦予角色血肉,讓她立體地呈現在鏡頭前,又是一道難關。
賴松林不斷地給春蕊強調, 梁竹雲作為整篇故事的核心,主要承接三段人物關係,她與她自己, 她與父母, 以及她與李庭輝。
雖然多數時候,他表面看起來不緊不慢, 但到底心裡不能像信任嚴文徵那般,放心地將「梁竹雲」交給春蕊去塑造。從開拍那天, 他心裡便鼓起了一顆疙瘩。
好在,春蕊爭氣,讓這顆疙瘩真正消解了。
賴松林感受到春蕊聽懂了他的意思,掌握要領將三段人物關係差異化地演繹出來, 是透過接連幾天的戲。
第十八場, 餐館裡的鏡頭,冷翠芝嫌梁竹雲幹活慢,咬牙切齒地催促她動作麻利點。
春蕊與宋芳琴過招, 宋芳琴指著鼻子教訓她,春蕊當下的反應是一副似聽非聽,很難集中注意力的樣子。而當宋芳琴下達給客人端茶倒水的指令,春蕊設計的清晰有效的「行動線」著重描繪兩個字——笨拙,她不僅弄灑了水壺裡的水,還碰倒了一排的玻璃杯。
她用極細碎的肢體小動作,體現出了梁竹雲性格的缺陷。主人公是不完美,甚至對於做事麻利,行動力極強的觀眾來說,還是不討喜的。
第二十三場,一家三口忙碌完,一塊吃午飯。
飯桌壓抑。
全德澤挺著大肚子抽菸,一言不發。他臉上油光滿面,表情肅然。劣質香菸嗆鼻的青霧燻得他輕輕眯起眼睛,他時不時瞥一眼手邊的女兒,眼神厭棄。
宋芳琴怕他,春蕊心裡亦是牴觸他的。
宋芳琴低聲下氣道:「快吃飯吧,菜要涼了,一天到晚抽菸,不怕身體出毛病。」
全德澤不為所動。
春蕊垂著視線不聽不看,她目之所及,不過瓷碗方寸之間,她戳著碗裡的米粒,並不夾菜。
等到全德澤終於把煙抽完,準備動筷。春蕊突然「騰」地起身,端著飯碗,走到門口呆著了,留給夫妻倆一個單薄的後背。
這段行動,排演時並沒有,完全是她的臨場發揮。斯坦尼康老師差點沒反應過來,導致鏡頭沒跟上。
賴松林喊停後,詢問她:「為什麼這麼演?」
春蕊解釋:「全老師的氣場太強了,壓得我無法呼吸了,我很難受,我當時問自己,按照梁竹雲糟糕的性格,會忍著還是逃開,那一瞬間心裡蹦出的答案是逃開,我就起身了。」
賴松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認同道:「很真實的反應,家庭矛盾是塑成梁竹雲性格重要的一環。」
等到第十一場,與嚴文徵的對手戲。
李庭輝詢問梁竹雲,你叫什麼名字。
李庭輝的聲音低沉,梁竹雲按照後來的診斷,左耳患有中重度聽力障礙,低頻很差,因此,她聽不真切他的聲音。
春蕊處理細節,借鑑了聽障患者這一群體的共性——當聽不清時,會不自覺地向聲源靠近。而與此同時,也沒忘記梁竹雲的個性差異,她向嚴文徵靠近,不是邁步走,亦不是小心挪,而是搓一步向前,相當的有特點。
至於每日睡不著的夜晚,梁竹雲在自己房間偷偷觀察李庭輝,那是她最閒適安逸的角落。
春蕊會啃著手指甲,陷入真正的發呆。
「窺探」的夜戲算是大場面,因為需要春蕊視角下,嚴文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