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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嚴文徵點點頭。
「你……」春蕊扶著車門,略顯遲疑,說:「到家給我發個簡訊吧,我會惦記的。」
嚴文徵避開她的視線,寬闊的手掌摩挲著方向盤,緩慢吐出一個「好」字,催促:「進去吧。」
春蕊轉身,隨著自動旋轉門繞半圈,進入風格奢華的大堂。
她搭乘電梯上八樓,卻因梯廂有四樓的乘客,鬼使神差地在四樓就從裡面走了出來。
走廊盡頭有一扇安全門,半掩著,推開便是樓梯間。樓梯間的窗戶是上懸式的,安全起見,僅可從上端拉開一道縫,窗玻璃擦得乾淨透亮。
春蕊踱至窗前,垂落視線向下看,斜一個15度夾角,酒店門口的環形臨時停車場,嚴文徵的車穩穩停在花壇前,車尾燈亮的刺眼,並未熄火。
她更清楚地瞧見,副駕駛探出了一截手臂,那骨節突出的手指尖正夾著一隻明滅跳動的香菸,有煙霧時不時從車窗撥出,徐風輕輕一打,悉數盡散了。
春蕊筆直地立在那兒,滯了霎時,退後一步躲開,掏手機給嚴文徵發了兩條簡訊。
——怎麼還不走?
——等狗仔來拍啊?
發完,摁滅了螢幕,手機攥在手心,她低頭瞅腳尖。
樓梯間空無一人,安靜得要命,愣神不知多久,手機叮鈴兩聲脆響,是微信提示音。
她點開看,嚴文徵同意新增她為好友,同時回復了一條資訊。
——走了。
春蕊又跨一步上前,重新至窗邊往下望,那輛賓利已無了影蹤。
當晚,春蕊定了一間房在酒店住下。翌日,到底遂了錢芳閔的心願,陪她前去參加音樂會。
容納400人的演藝廳幾近滿客,主要是來了一批音樂學院的研究生。
春蕊被安排前排就坐,一尺之隔正是第一小提琴組的最後一名成員,一身剪裁得體的燕尾服襯得人風度翩翩。
只可惜,樂曲甭管氣勢的磅礴,還是情感的激盪,春蕊始終無法欣賞,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人的弓法對不對,有沒有可能眼花看錯反覆記號,總之腦子裡一遍遍過著或許會出現的大小失誤。
曾經登臺的緊張感入骨噬髓,她喘不上氣,手心出汗,洇濕了捏著的一角音樂會宣傳冊。
她實在坐立難安,趁著錢芳閔和濮立煥心思沒放她身上,起身悄悄溜出了演奏廳。
自主販售機前買了瓶水,灌下去一半平復了心情,跑到休息區坐著尋清靜了。
極目遠望是空蕩蕩的夜景。
春蕊掏手機拍張照發給小嬋,並配了兩行嘴邊隨意念出的「詩」:我在異世界流浪,何時找到歸家的方向。
等小嬋回復的間隙,刷朋友圈,看到兩個小時前賴松林發了條動態,劇組全體已於今日班師抵京。
——感謝全體演職人員46個日日夜夜的辛苦付出!祝各位同仁殺青快樂!
走出黑暗,終會找到屬於自己的一隅之地!
拋掉過去,才能「聽見」這五彩斑斕的世界!
最後兩句對映梁竹雲和李庭輝的命運,但春蕊讀著,鋪面襲來一股拿腔拿調的文藝範兒,十分的違和,可無奈這條動態下的回覆,接力似的在做排比句。
她翻了翻,唯一一條清新脫俗的,是嚴文徵的評論,三個字,辛苦了。
一琢磨,怎麼樸實無華怎麼來吧,也回復了三個字,說得好。
手機突然彈出通話頁面,小嬋打來的。
「姐,你在哪兒呢?」小嬋瞧著春蕊發來的圖片眼生。
春蕊說:「上海。」
小嬋吃驚:「怎麼悄無聲地跑上海去了?」
春蕊說:「找我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