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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禾遠說:「詩歌是靈感的迸發與天賜的天賦,我想過去寫這些,但無論是濕婆毗濕奴還是無量天尊,沒有一個神眷顧我,我所能想到的詞句別人都寫過了。」
「有點慘,比如呢?」
「太多比如,我能坐在你身邊說到天黑。」
「那請你饒了我吧,」羅曄雙手合十很虔誠地拜了兩拜。
禾遠開了瓶汽水,遞給他:「你真的不要寫作了?」
「再也不寫了,」他篤定道:「我就像對著風車揚起矛尖的堂吉訶德,或許我的確應該現實點,這對我有好處。」
「你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的。」禾遠坐在椅子上,極力地伸出手臂,水花打在他手掌裡,「我知道你的掙扎,但你的選擇就是你的命運,我很再希望遇見你的。我真的很愛你。」
羅曄心中的高牆破裂了,柔軟的表層又露了出來,那是屬於繆斯的,他笨拙地想要將這片刻靈感記錄下來,然而,請來的阿姨笑吟吟的面孔又出現在他腦海里,巨大的羞恥與尷尬緊抓著他,他不能寫!也寫不出!
不多時,雨停了下來,天空出乎意料地放晴了,他心中感情的激盪也停息了,他望向身畔,椅子上果然空無一人。
二十不到的男孩子少有沉靜的,也經不起別人的攛掇,晚些月亮升起的時候,一個男孩說瞭如何逃去鄉下的妙思,其他人也就跟著鼓譟起來了。山下有一間很不酒吧的酒吧,遠遠望去招牌都在破產的邊緣搖搖欲墜。
一隊十六人的隊伍沿著崎嶇的山路下山,銀色的月亮像死去的女人的臉。
羅曄出來本就是為瞭望風,然而當一個過分活躍的同學把酒單遞給他時,他就便知道,今天免不了一醉。
不過他信不過這間酒吧的調酒技術,只點了一杯啤酒,拿在手裡消極地看其中一個男孩子激地說「從未來過酒吧。」
這間酒吧除了他們這一堆二十歲不到的小夥幾乎沒有別的人了。一對野鴛鴦你儂我儂,可手上的戒指都不是一對。
他抿了一口啤酒,覺得胸口悶得厲害。羅曄當然不排斥在酒吧打電玩、叉麻將的快樂,但是真正能娛樂他的,是更具有力量,後勁綿長的娛樂手段,與其說是寫作,不如說是永生。
羅曄對待寫作是真誠的,他像一個懷孕的女人一樣夢見過自己的草稿,當他回顧自己的墨跡,靈魂就像回到了那個時空。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一個作家並不是單獨存在的,作者的生命是寄託在作品中的。他曾為之忘情地投入,那種激情烙刻在每一個字的橫折撇捺中,每每想起來,都是得意而快樂的。
校報記者走進酒吧的時候,讓這群正在興頭上的男孩短暫地騷動起來。
校記者打趣道:「把你們寫進稿子,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有男孩求饒道:「別,千萬別,學姐。」
校記者點了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不管,我是個記者,只顧著寫,別的都不在乎。」
這時又下起雨來,霓虹燈的殼子上布滿了雨滴,一個熟悉地修長身影走到吧檯,揚了揚手臂:「紅方,加蘇打水。」
然後他坐在羅曄身邊,眨了眨左眼:「漫漫長夜啊,有什麼值得你借酒消愁的麼?」
又道:「是你的繆斯女神終於要放棄你麼?」
酒保把酒杯推到他身邊,禾遠拍了拍羅曄的肩膀:「記到他帳上。」
「沒什麼繆斯女神,」羅曄揚了揚酒杯:「陪他們來的,還被校報記者抓了個現行。」
「多悲慘的故事呀。」他聳聳肩,不大在意。
「你也應該可憐可憐我,因為我跟他們一起來的。」
禾遠卻說:「我當然永遠用我的全部感情面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