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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翰之看著兄長,簡直無語了,半日才道:“皇上說這些做什麼?您只管繼續做您的皇帝,先前退位。是因為王叔賢能,您願意讓賢,可如今王叔都沒了,您還要讓給誰去?!誰敢說您失信於天下呢?”
昭宣帝長長地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朱翰之心下一凜,就覺得有什麼內情,忽然聽到有人在宮室裡間轉了出來,跪下道:“懷安侯有所不知,王爺雖未發喪,臣等也一直封鎖訊息,可當日刺殺之事是瞞不了人的,已有不少宗室與重臣聽說了訊息。當中有人蠢蠢欲動,言道皇上已退位,若再回歸,便是失信於臣民,但燕王既死,自然是要從宗室中挑選老成賢能之人接位,才能保住江山社稷。若不是眾宗室王爺們心中也各有想法,未能定下人選,只怕京中已經大亂了!”
朱翰之認出他是燕王府首席幕僚袁先生,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燕王府眾幕,他與呂先生更熟悉些,只是後者受袁先生一派排擠,未能隨燕王進京,眼下還在北平王府裡主持事務呢。眼前這位袁先生,平日可沒少給燕王出主意,尤其是在對待昭宣帝的事情上,就數這姓袁的最積極。為什麼昭宣帝退位後不能再重回皇位?這裡頭當然少不了這姓袁的推波助瀾!只不過,當日是為了斷絕昭宣退位後會威脅到新君的皇位,如今卻變成了燕王府一系的致命缺陷了。
對方短短几句話,已令朱翰之看清楚了他們眼下最大的隱憂:因燕王一派此前的操作,昭宣帝在民間聲名或許尚可,但論威信實在不足以壓制朝臣與一眾野心勃勃的宗室藩王,而少了燕王支撐,昭宣帝僅憑自身的能力,也難以坐穩皇位;燕王的部屬在失去了自己的主君之後,連退一步擁護昭宣帝都會遇上重重困難,遠的不說,只要他們曾經對昭宣帝做過的一切被暴露出來,他們就休想能安生了,而且,他們與昭宣帝本就不親近,心裡自然是不大信任的。
昭宣無法復位,燕王府一系又沒了主君,一旦宗室朝臣另行決出新君,也許短時間內,他們兩方還可以苟延殘喘,但時間一長,必遭覆滅。那些宗室藩王可不是燕王,既不需要顧及悼仁太子的恩情,也信不過別人的下屬,甚至連名聲,可能也不大在乎。昭宣帝與燕王世子對他們而已,根本就是眼中釘,肉中刺!
事關己身安危,朱翰之也不敢大意了,他問袁先生:“燕王嬸何在?弟弟妹妹們何在?”可別被有心人把持利用了!
袁先生頓了頓,頭垂得更低了:“王妃傷心過度,與世子、郡主暫住在坤寧宮中休養,除卻孃家至親與宗室長輩,誰都不願意見。”
朱翰之聽出異樣:“都有誰見了她?說了些什麼?”
袁先生又頓了頓:“不過是些安慰的話。也有幾位宗室裡的老王妃勸她安心,說王爺只差登基大典未舉行罷了,其實早已是真龍天子,既然不幸去了,自當由世子繼位,世子年幼,可以任命宗室中的長輩為攝政王。輔佐幼主,待幼主成年後,再還政於君。”
又是一個心懷叵測的!
朱翰之冷笑。燕王攝政兩年,就成了皇帝。想必宗室裡那些老王爺裡頭也有人心動了,打算走燕王的老路,等過幾年掌握了大權,再尋個法子讓燕王世子暴斃了,便可“循舊例”登基為帝。只是這麼明顯的圈套,燕王妃難道沒看出來?還是說,她不甘心離皇后的寶座只一步之差。就想做幾年太后過過癮?
他看向袁先生:“如此大事,王嬸就沒跟你們商量商量?”
袁先生仍舊低著頭:“王妃臥病,不得傳召,外男不敢擅入。”
好吧,朱翰之也明白他們的苦處了。明知是條死路,一個不慎,所有人都要陪葬,可是燕王妃被那虛幻的前景迷惑住了。卻又不肯跟亡夫的部屬商議,想必是知道他們不會贊同吧?燕王府的人可能也鬱悶得很,他們會願意幫著昭宣帝勸自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