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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蕭,&rdo;他垂下眼簾,&ldo;我對你很失望。&rdo;
她仍是那樣看著他,好像全然不認識他了。
他的面容很平靜,很肅穆,就像很久以前,他趺坐佛前時那樣聖潔。她曾經眷戀於他的聖潔,也曾經絕望於他的聖潔,她曾經以為他和她不一樣,她曾經以為即使他和她不一樣……他們,還是可以相互依偎。
然而她聽見他雙唇微啟,如念經一般,如唸咒一般,對她說:&ldo;謝姑娘用性命換來的東西,我和趙公子用性命換來的東西……採蕭,你竟要這樣對我。&rdo;
末句說得有些悽惶了,她隱然覺得不對勁,抬眸望他,他面如深海不可探知。
他攏了攏衣襟,抬足,走向彼端那皇皇人海,轉眼便淹沒成一滴淚漬,在雨夜裡消失了。
雨水披落下來,像一道簾幕,隔開了她和所有人。
蘇寂看著他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一下子又洩掉了所有的耐心,自暴自棄地想,那就這樣罷。
她甚至連那些&ldo;用性命換來的東西&rdo;到底是什麼,都不願去思考了。
她只知道,她又一次被放棄了。
她給兒子取名為棄,其實,被放棄的人,一直都是她。
一向是個黑暗裡的殺人者,從來不曾在乎過這些光明正大的名門的眼光。所謂作惡多端,所謂殺人如麻,她早就聽得雙耳生繭,早就聽得心無波瀾了。
可是今夜,卻不知為何,這一雙雙目光,都讓她感到極深的恐懼。
風雨如晦,她明明披了衣衫,卻好似骨肉皮都能被這皇皇人海一眼看穿。而她所想探詢的卻並不是這皇皇人海,而只是他‐‐
只是她面前的他,而已。
他卻垂了眼瞼,漆黑的長長的睫毛如夜色的翼,他將自己全副掩蓋了起來,拒絕她的探詢。
而就在片刻之前,他們還裸裎相對,彼此毫無赧然。
她突然笑了。
風雨悽厲,她的笑聲如鬼似魅,在山林間隨那勁急的風聲四處飄蕩。雨水撲打在她冰玉般幽艷的臉容上,長發凌亂地披拂到水上,鬆散的衣袍裹著一把清瘦的骨頭,蕭遺站在孤竹君身側,忽然發現她此刻美得驚心動魄。
蘇寂的美,是那種鬼魅妖物一樣的美。她容色如雪般蒼白,眸光如夜般漆黑,嘴唇如血般鮮艷‐‐
這,才應該是滄海第一殺蘇寂,最本真的模樣吧?
一個嗜血的、好殺的、坦然的、慘然的女子。
一個薔薇一樣帶刺、又海棠一樣無香的女子。
那一枝飛燕金釵在她發間簌簌搖動,彷彿即刻便要振翅飛去一般,他恍惚地看著,他知道他留她不住。
她大笑著說道:&ldo;蕭公子真是演得一手好戲,如今《既明譜》神功到手,又何必再難為我一個半廢之人?&rdo;
她其實是期待他給出一個解釋的。
他莫名其妙地在三年後出現,莫名其妙地救了她,莫名其妙地給她看白骨血河邊的琴譜,莫名其妙地塞給她她需要的簿冊。
她從來不是聖人,她只能想到這樣一個卑鄙齷齪的解釋,那就是,他在利用她。
利用她得到《既明譜》,利用她威脅滄海宮,利用她給天下正義之師正名。
可是,她還是在期待他給出一個解釋。
哪怕只說一句他有苦衷也好,哪怕充滿了漏洞和謬誤也好,她會相信他。
她緊緊盯著他的臉,那一雙清幽絕塵的眸子裡幾乎都要滲出虛妄的血來。
可是他卻根本沒有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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