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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開的窗戶有人跳進來,嘩啦地一聲,碰倒一個插瓶。寶鸞從字帖裡抬起頭,隔著內室的珠紗簾,朦朦朧朧見那個人一身緋紅色圓領袍,大搖大擺朝裡來。
有那麼一瞬間,寶鸞以為是齊邈之,差點喊出口。
「二姐姐,做賊的人才從窗戶進。」寶鸞掃視男裝打扮的李雲霄,依稀有幾分齊邈之的影子。兩個人是親表兄妹,她又穿紅,走路姿勢故意學男人的大步,所以剛才才會一眼看錯。
其實光看身高,就知道不是。
「亂說!齊無錯就愛鑽窗戶,難道他是賊?」李雲霄說著說著自得自樂起來,小聲嘀咕:「採花賊?還真有可能,說不定他現在就在江南採花,不知採了多少個?別亂花母后的銀錢才好。」
齊邈之被皇后派去江南,江南郡公下昭獄的時候,他就離京去了江南。
身為皇后外戚,這是齊邈之第一次做外戚該做的事。
齊邈之離去多時,寶鸞今天被李雲霄提醒,才發現他走了很久:「剛才我還以為是他。」
李雲霄面有得色:「都說他穿紅好看,我穿好也好看不是?哼,你竟然認錯,我可比他俊多了。」上前來看寶鸞剛寫的字,點評道:「字是好字,就是思念意味太濃。你在想誰,那個狹促鬼?」
她嘴裡的狹促鬼,是指齊邈之。寶鸞練字時想的,卻是不告而別的班哥。
因為李雲霄厭惡班哥,所以寶鸞默聲不語。
李雲霄憐惜地看著寶鸞:「勸你不要想他,他在江南殺人呢。」嘆氣悵然,有些嫌棄:「殺了那麼多人,差事還是辦不好。真沒用。」
寶鸞不想知道其中秘聞,她岔開話題:「要出宮嗎?打扮成這樣。」
李雲霄神秘兮兮一笑,推著寶鸞去換男裝。離開拾翠殿,沒有乘肩輿也沒有坐馬車,而是策馬出行。
在宮裡騎馬,是兩位公主的特權。
寶鸞以為李雲霄要騎快馬衝出宮門,有些不安,不敢跟她一起胡鬧:「快馬也沖不過去的。」
李雲霄昂著腦袋道:「我知道,他們拿盾擋。」
寶鸞眨眨眼,驚訝她的大膽,竟然已經試過了。左邊看看,右邊瞅瞅,不像是出宮的方向,心裡更忐忑。
「去哪裡?」寶鸞問。
到了地方,李雲霄才告訴寶鸞:「這是昭獄。」
一丈高刷黑漆的大門,院子裡種松柏常青樹,看起來和尋常宮院沒兩樣。廳堂上有穿五品文官服色的官吏伏案辦公,廊下駐守甲士,前來迎接的是一個穿四品下武官服色的將軍。
將軍姓宋,笑容滿面:「兩位公主駕到,下官有失遠迎,還請裡面坐。」
李雲霄拉著寶鸞:「走,我們去見他。」
寶鸞大驚失色:「是太子哥哥?」驚訝過後是歡喜,臉上滿溢而出的急促:「真的能見嗎?」
「當然能。」李雲霄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攜寶鸞到旁邊樹下說話:「我已經見過他,他不肯認錯,也不肯和我說話,所以我帶你來。也許你能勸他認錯,你告訴他,母后不會怪他,只要他認了錯,就能從這裡出來。」
寶鸞眉眼裡的喜悅瞬間褪色。她推開李雲霄,眼睛瞪圓盯著她,眸中悲憤,不可抑制的悲憤,痛聲叫出來:「不!我不能這樣做。」
對長兄的敬仰,蓋過了她對皇權的畏懼。
讓太子認錯,就是讓太子認罪。
寶鸞堅信,太子一直被幽禁,除了聖人猶豫不決之外,再就是太子還沒有認罪。認罪之後,太子會怎樣?寶鸞不敢想。
她急沖沖跑出去,跳上馬離開,寧願不見太子,也不要勸他認罪。
李雲霄的咆哮聲直衝雲霄:「李寶鸞,你敢跑?我和你絕交!永遠絕交,再也不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