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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飯,寶鸞乘車往二皇子三皇子府裡去。分別探視過,回到班哥宅邸,正是用晚飯的時候。
天邊烏金墜落,風雨皆停。夕陽渲染大地,雨洗後的庭院籠著一層淡淡霞光,恍若一副上好的工筆畫。
寶鸞走進院子,一抬眼望見正屋外堂四扇門大開,正對門口的幾閣下多了張軟榻,上面臥著班哥。
他朝她招手,笑意盎然地等她過去。
寶鸞提裙快步跑起來,徑直來到班哥身邊,裙邊鞋面全是沾濺的水漬斑點。班哥往裡挪了挪,騰出地方好讓她上來。
「我先去換身乾淨衣裳。」寶鸞將踢掉的鞋又穿起來,被班哥拉住:「不急。」
他揉她的手,讓她半躺著坐下,仰頭凝視:「為何愁眉鎖眼?是為難該去照顧誰嗎?三個哥哥都受傷,卻只有一個小善,可如何是好?」
寶鸞的愁眉鎖眼這就有了理由:「是呀,只有一個小善,分給誰?」
「當然分給我。」班哥揚眉哼哧道。
他雖是臥病在床,眼睛卻沒有半分傷患的頹然,反而明亮得像是黑寶石,眸光緊緊貼著寶鸞:「二哥三哥都有知心人,你去了,叫別人怎麼賣好?還是我這裡好,人人都歡迎你。再說,他們是二哥三哥,我是六哥,六比二三小,論理,你也該緊著我這個最小的哥哥。」
他笑得溫柔如水,話裡有逗她發笑之意。寶鸞翹翹嘴,眉頭不蹙了,心裡的煩悶緩緩說出來:「你不問問我,二哥哥三哥哥的傷勢?今天探病的,去了哪些人?」
班哥微笑。
對上他視線,兩相碰撞,幽遠黑邃的星眸裡,除了坦然和真誠,尋不出其他。寶鸞喃喃自語:「他們都問了,怎麼你不問?你問了,我心裡也能好過些。」
班哥輕聲細語哄:「我現在就問,問些什麼好呢?」
寶鸞咬唇,眼睛看看他,轉而垂下看地磚:「他們問的,我一句都沒說。」
正因什麼都沒說,所以才會愁容滿面地回來。
哥哥們說:「小善,你不乖,怎麼一問三不知?難道你心裡只有他一個哥哥?」
寶鸞掰著指頭算,她的心裡,明明有五個哥哥。
班哥板起臉,面容嚴肅,語氣卻還是在哄:「不喜歡去,就別去了,難道我一個人還不夠你忙的嗎?管吃飯,管吃藥,管添衣,管洗手,啊,還有什麼要管?都管了吧。」
寶鸞嗔他一眼,總算笑出來。
眉眼舒展了,心情也轉好。趿鞋下榻,親自將門窗關好,伏身在班哥耳邊低聲道:「二哥哥三哥哥都是輕傷。班哥,我擔心你。」
哥哥們的壞話,寶鸞不願說。她只能這樣提醒班哥。
班哥半邊身子撐在枕頭上,一隻手朝上撫碰寶鸞面頰。她自己貼近,怕他傷口扯動,伏得更低。
這種時候,寶鸞是不會覺得他們太過親暱的。班哥看她的目光,雖然熾烈,但是此刻沒有情慾。
他同她對視的時候,大多是讓她安心舒適的眼神。
這是班哥的偽裝,寶鸞現在還看不出來。
寶鸞在這樣的眼神裡得到寧靜,她聽他在耳邊說:「別擔心,我沒什麼好怕的。反倒是你,別被人傷了心。小善,我擔心你。」
寶鸞吸吸鼻子,打心裡暖融融,撇嘴似哭不哭:「中午的糖給你補上,晚上餵你吃兩顆。」
班哥哈地笑一聲。
過了幾日,寶鸞又去看二皇子三皇子。這是她的哥哥們,就算暫時有利用她做眼線的心思,也是她喊了十幾年哥哥的人。
今天去,氣氛和前幾天截然不同。
二皇子三皇子臉上神情愁喜交加,時而唉聲嘆氣,時而自得其樂。喜眉笑眼間,偶爾露出幾分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