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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上前只是想出頭領個小活,比如為公主當個嚮導,或者替公主找個舒適的邸舍,從未奢想餡餅竟會砸他頭上,而且不是一般的餡餅,是大大的餡餅。
當時公主問他,叫什麼名兒,以前領什麼官職,在西疆待多少年了。他如實回答後,公主輕飄飄一句:哦,那就你了。
那就你了。
自此他成了新的都護。
新都護心想,雖然沒有朝廷的任令,他這個都護不知道能當多久,但公主的知遇之恩,他永遠銘記於心,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一個一心想著報恩的人,激發出的潛能足以讓人大吃一驚。一夜的功夫,天還沒亮,賊軍被打得潰不成軍喊爹喊娘,新都護更是一馬當先,擒獲賊方首領。
新都護單膝跪地,向公主獻上賊首頭顱:「殿下,賊人在此,請殿下過目。」
寶鸞趕緊閉上眼,閉眼前不忘先扭頭——這樣看起來就是她嫌棄賊首面目難看,而不是她怕看見血淋淋的首級。
都護府大半的官吏雖然都是她下令斬殺,但人好歹留了個全屍,按人頭數記功自有別人去辦,也就沒人捧著腦袋給她看。可以說,造就了血淋淋事實的人,至今沒有目睹太過兇殘的場面——就連班哥割喉喀什那次,他都預先用身體擋住了她的視野。
突然一顆新鮮的腦袋送到眼中,寶鸞忍住了才沒有吐出來。無奈,熱情的新都護還等著公主的激勵,她猛嗅幾口袖子裡藏著的香囊,才從新都護手裡抓過那顆面目可憎的頭顱。
高舉,大喊:「亂臣賊子,人人誅之!賊首之屍,當挫骨揚灰!」
話畢,手一揮舞,頭顱拋擲出去。縱馬躍起,第一個踩踏過去。
小小一顆頭顱很快成了泥餅,士氣大漲,高呼萬歲,勇猛地沖向仍未投降的叛軍。
太陽高高升起時,戰場已分出最後的勝負。山寇全軍覆沒,主事人全斬首陣前,頑抗的也都丟了性命,剩下七千俘虜,寶鸞本著不浪費人力的原則,決定將他們餓個半死後分批次發配去沙漠中種樹造林。
城門大開,石城鎮的百姓們等候著迎接他們的救世主。崔玄暉在人群的最前方,沒來得及梳洗,簡單用袖布擦一擦,五官輪廓現出來能認個大概,扶正發冠,頎長的身形直挺似松——哪怕最狼狽的時候,這板正的腰桿也從未低下。
馬蹄聲飛至耳邊,馬背上的女郎沖他揚起笑臉,笑容閃耀動人心,連她身後高照大地的艷陽也自愧弗如。
她來到他身邊,驕傲地說:「表哥,我來救你了。」
她面色略顯蒼白,精神卻神采飛揚,含笑的目光藏住了另一句話——看,這次換她救他了。
如玉的君子滿身塵埃,彷彿被日光灼燒一般,他低了眼垂了傲氣,板正的腰桿深深埋下去,輕聲道:「小善,多謝。」
寶鸞走在城中,第一次發覺人們注意到除她容貌以外的東西。他們激動呼喊她的封號,在看到她靠近時不再躲開或偷視,他們望著她,眼裡是生的希望。
他們或哭泣或大笑,像以往那樣跪拜街邊,但和從前不同的是,這次是滿懷感恩的虔誠,而以前是聊勝於無的麻木。
入了官衙,郡太守和屬官圍過來,她任命的新都護做了個好榜樣,其他人有樣學樣,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等著她發號施令。
他們不再將她視作美貌驚人的公主——偶爾有點小聰明,比如種樹治沙。她高坐主位,第一次名副其實地佔據這個位子,他們終於察覺到她除了美貌和小聰明外,還有一點點勇氣和一點點本事。
所有人等著公主入城後的第一條口令,公主沒有掩飾她的驕矜和興奮,連夜征途使得她看上去有些疲乏,但她依然光彩照人,事實上,在她領著援軍出現的那刻起,所有倖存的人都無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