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 鬥蟲(第1/3 頁)
那時候狗少經常到鳥市鬥蛐蛐,這鳥市並非是個街道馬路的地名兒,而是指侯家後的花鳥市場,就在估衣街、鍋店街得幾條衚衕裡,大都是賣鳥賣蛐蛐的,現在也已不復存在。
鳥市多以下層百姓為主,所以有眾多的露天擺攤賣吃食的。水爆肚、豬頭肉、羊腸子、煎包子、抻條面、煎燜子、炸糕、茶湯等和各色時令小吃,味美價廉應有盡有。
您在這吃飽喝足了,既可以到書場聽書,又可以到戲園子消遣,還可以到小人書鋪子租上幾本小人書看,要麼就到寶局推牌九,賭翻攤,還有些人則喜歡到鬥蟲的場子裡鬥蛐蛐。
蛐蛐也叫蟋蟀,再早叫促織。天津衛三教九流老少爺們兒,好鬥蟲之樂的可不在少數。上至王孫公子遺老遺少,下至販夫走卒地痞混混,重金豪賭輸得傾家蕩產的可是屢見不鮮。
有一次狗少在鬥蟲場子和劉四爺鬥蟲,他養的“黑頭大將軍”對上了劉四爺的“金頭霸王”。這劉四爺鬥蟲養蟲那在天津衛是有一號的,可以說是鼓樓上的燈籠——“高明”。這些年不知道鬥敗了多少對手,光靠著鬥蟲就買了房子置了地。
那天,狗少和南市盧莊子的“稜子”嗆火。這稜子就是咱前文書說道,命喪鼠口之下,被啃成白骨的那位。咱這說的是多年之前,那時候稜子還在拉膠皮。
稜子為人愣了吧唧,鬥蛐蛐輸給了狗少,一氣之下非說狗少的蛐蛐鬥不過劉四爺新養的金頭霸,在劉四爺面前狗少就算是“屁泥”,屁泥在天津衛土話裡,就是最不不入流最沒用的意思。他平時受捧受慣了,哪聽的了這話,當時就和稜子打賭,賭注是“登瀛樓”飯莊的上等酒席三桌。
此時,鬥蛐蛐的局兒也快散了,劉四爺知道稜子愛嗆火抬槓,並非故意給他倆拴對兒也就沒當真,他正要走卻被狗少攔住。
他是鋦碗兒的戴眼鏡“沒碴兒找碴兒”這話都打腮幫子橫著出來的。
“幹嘛?四爺!尿了?涼鍋貼餅子要蔫溜兒啊?
劉四爺也是面兒上的人,雖然鬥蟲豪賭一擲千金,但為人十分謙和,一拱手笑道:
“您了玩笑了!我這還有點事兒,少陪了!”
狗少把手一橫一臉鄙夷道:
“今兒個,您了要是一走,那往後天津衛可就沒有您了這一號了!”
劉四爺雖然有涵養,但衝著狗少這話,要是還走,就算是栽了。老時年間天津人最愛面子,街面上混的,決不能栽面兒。當時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蛐蛐罐,朝著場中一攤手說了個“請”字。
狗少也不含糊登時就掏出蛐蛐罐來,二人劍拔弩張這就要開始鬥蟲。
這鬥蛐蛐早年間有規矩,以二十四罐為一棹,鬥之前必須比較蟲的大小,同等級的才能放在一個盆裡廝殺。雄蟲一定是早先被雌蟲(天津衛叫三尾巴羌子,北京叫三影兒,因其三根尾針得名)逗弄的張牙舞爪振翅高鳴。下鬥盆後,二雄蟲尋覓情敵,相遇便開始廝殺,最終得勝者才能以“將軍”二字為號。但狗少這回鬥蟲是因為是嗆火,他也不管大小規矩這就要下盆開練。
這蛐蛐打鬥交鋒先是用頭撞,所以蛐蛐第一要看頭,雄蟲頭要大,才顯得出其雄健、彪悍、有力。所以行家看蟲總要先看頭。頭大且頂心鋥亮有光澤,頭形高而圓前額凸起,兩眼位置生的較高的為上品,行家稱為“柿子頭”“菩提頭”。
還有種在棺材裡吃死人肉的蛐蛐,頭大橫寬形似棺材的,名為“棺材頭”這種蟲體大勁強,也是異常兇猛。
其次還要辨顏色,頭為青金色的、紫櫻桃色的、古銅色的都是上品,純黑純白者次之。還有種麻頭蟲,前額有一條白紋也是好蟲。此外好蟲的鬚子粗而長轉動靈活,鬚子彎卷的則是老蟲或是病蟲。
最後就是看牙,這蛐蛐的牙鉗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