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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李麗君挑了個沒課的下午,向學校請了半天假,先去學前班接了果果,送到了鄰居家,隨後便騎著腳踏車去了淩河村。
自打上次聽女兒說了凌雲的事,她再也沒睡過一個安心覺,這事就像是蛀蟲一樣,每天都在齧咬著她的良心。猶豫了幾天後,她決定去凌雲家看看。
淩河村離鎮上不算遠,但騎車也要快一個小時。李麗君惦念著凌雲,心中五味雜陳,一路都有些出神,半路上遇見一個男孩在路邊擺攤,她只看了一眼,也沒認出是誰。走過去很久才反應過來,那是凌雲。
她趕忙又騎回去,急匆匆下了車,來到凌雲面前,見地上擺著些坑坑窪窪的地瓜和蘿蔔,都是給豬吃的,根本沒人買。估計他家裡除了這些,也沒什麼可賣的了。
李麗君眼睛有些酸,問了句:「你怎麼在這裡擺攤?」
凌雲木然地站起身來,表情呆滯著,沒說話。眼下還不到三月,天氣依然很冷,凌雲身上卻只穿了件單衣,凍得嘴唇發青,哆哆嗦嗦,雙手粗糙得像皸裂的凍土。
李麗君又說:「別賣了,帶我去你家。」
凌雲也沒拒絕,蹲下來收了攤子,坐上李麗君的車子走了。
到了凌雲家,李麗君把腳踏車停靠在門前的麥秸垛上,抬頭看了一眼,見院門很舊,牆是土糊的,因為年久失修,風吹雨淋,早已經破舊不堪。
走進大門,院子裡也是亂糟糟的,橫七豎八放著些農具和搪瓷盆。一隻瘦弱的小黑狗蜷縮在豬圈門口,脖子上栓了根繩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李麗君盯著那隻狗,驚訝地發現,原來狗的眼中也會有痛苦悲傷的神情。
到了堂屋,李麗君見凌雲的母親馮友娣不在,問他說:「你媽呢?」
凌雲低聲回了句:「不知道。」
李麗君也沒再問。家暴的家庭裡,母親出走是常態,估計馮友娣是躲到孃家或親戚家了。
裡屋的炕上,凌雲的父親凌振宇聽見外面有人說話,醉醺醺翻下炕來,踉蹌著來到堂屋,看見凌雲抬手就打:「又上哪裡胡竄竄去了,豬飢困膠東話,餓。得叫了一晌午了也不知道喂!」
李麗君也顧不上自我介紹,急忙上去攔住他:「你一個大人閒在家裡喝酒,讓這麼小的孩子幹活?」
凌振宇瞪著她,眼睛紅得有些可怕:「老子生他養他,支使他幹點活兒怎麼了?你是哪裡來的老婆膠東話,指婦女。,上我們家管閒事?」
李麗君一口氣悶在心口,氣憤道:「你養他什麼了?大冷天的,他一個孩子餓得去路邊擺攤賣地瓜,你怎麼狠得下心來?這麼好的孩子,才上到五年級就不讓他上學了,有你這麼當父親的嗎?」
「誰是他父親!」凌振宇隨手抄起水甕裡的舀水瓢,朝凌雲身上一摔,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還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野種,婊子兒,老子把他養這麼大他就該謝天謝地了!」
李麗君氣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聽聽你說的什麼話?這是能跟孩子說的話?」
這類閒話李麗君先前也聽過一些。說是凌振宇脾氣爆,在老家娶不到媳婦,只能託人從魯西的村裡介紹了馮友娣。兩人結婚之後,凌振宇追了幾年兒子都沒如願,對妻子拳腳相加,逼著她打掉了兩個女兒,最後終於生了兒子。結果村裡卻傳出風言風語,說這兒子可能不是他的。凌振宇被人嚼了舌根,也不管事實怎樣,只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對妻子打得更狠了,發起酒瘋來連兒子也一起打。
李麗君抹了抹眼角,又說:「當父母的是有責任的,你生了他就好好養他。你看看誰家父親像你這樣,對自己孩子像仇人一樣?孩子欠你什麼了你要這麼對他?你把他生下來就是為了讓他受苦的嗎?」
凌振宇被一個女人當面教訓,又覺得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