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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制》三(2)
&ldo;現在的老鼠聰明過人,把貓玩得團團轉;有的老鼠長得壯,滿街走,根本不怕人,如果發展下去,就分不清是老鼠,還是狐狸了。因此,對老鼠決不能心慈手軟,要見一隻打一隻,見一對打一雙,徹底消滅。這次我立了軍令狀,下屬企業出問題,我的烏紗帽也難保。今天,看楊總的面子,罰款就算了,完成六十隻老鼠任務,我想不會再推辭了吧?&rdo;
楊啟明聽後,心裡直打鼓,酒店平常連根鼠毛都見不著,去哪兒打六十隻老鼠?可話說到這,打腫臉也得充胖子,乾脆地說:&ldo;行,這點兒小事,包在我身上。&rdo;
散席後,吳站長紅著臉搖晃身子出門,親切地拍他肩膀說:&ldo;六十隻老鼠尾巴,十五天內交到我們防疫站,你說話可要算數啊!&rdo;
他一聽老鼠,胃裡的酒鬧騰開,嘔了兩聲,差點兒吐到吳站長身上。他忙喘口氣說:&ldo;沒問題,十五天就十五天,你就放寬心吧。&rdo;
吳站長上了車,紅潤的刀背臉放寬了,笑吟吟沖他說:&ldo;老楊,談什麼罰款,我們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太見外了不是?&rdo;
楊啟明站在車門邊,彎腰回應道:&ldo;是呀,既然是一家人,有空常回家坐坐。&rdo;
吳站長走後,他回餐廳簽了單,三千六百多塊,比罰款少了些,這刀背不算太利。不過一坐三千六,再多坐坐,還不吃倒閉了?芝麻大點兒的官,也配談什麼運動!想當年老子咳嗽一聲,他也得心跳!咳,在人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啊。
他抬起頭,問鄭經理剛才怎麼回事?鄭經理和服務員都說餐廳一隻蒼蠅都沒有,抓的蒼蠅是他們帶來的,還有六隻紅頭蒼蠅。女服務員說完,委屈地&ldo;嗚,嗚&rdo;哭起來。
在酒店,楊啟明只看黑蒼蠅飛,從未見紅頭蒼蠅,安慰她道:&ldo;沒你的事,好好幹活去吧。&rdo;他向鄭經理交代,明天上午突擊搞衛生,不管怎樣,警鐘常鳴不是壞事,要防患於未然。順便問一句,&ldo;老鼠你抓六十隻,怎麼樣?&rdo;鄭經理撥浪鼓地搖頭:&ldo;打死也完不成。&rdo;楊啟明撂下句:&ldo;再大困難,你也得完成三十隻,這是政治任務。&rdo;
晚飯後,楊啟明讓司機把車停在大院門口,腳踏月光走進院子。他想散一圈步,出出口中的酒氣。他看看腕上的表,才八點多,皎潔的光把勞力士金燦燦的表面照得淡雅。前些日子,他戴塊黑色電子表,價格便宜,手腕也輕鬆,襯得有男人的野性。可李娜莎非讓他摘下,換上勞力士,說這是成功人士的象徵,男人嘛,就憑一塊表,一根皮帶,一個手機顯身份,你本來穿戴就窩囊,再不注重灌備,不跟民工差不多,哪有點兒老總樣兒?
為後院不起火,他只得依從,心卻不順,人活圖個啥?就圖個金玉其外,驢糞蛋表面光?這一段,他對黃色特反感,看多了反胃,辦公室黃窗簾換成深褐色,白天有時也關上窗,省得聽到街上的喧鬧,靜下心考慮點問題。現在煩鬧是生存常態,交際應酬為生活主旋,清淨倒成了一種奢侈,難怪人都那麼浮躁。經商的人,浮得更厲害,像肥鴨子屁股,了了了的,渾身銅臭,見錢眼開,遇官磕頭,花錢顯身價,又有受不完的窩囊氣。
晚風吹拂,他見柳葉的尖角像老鼠的嘴,在路面上晃動,想起還有三十隻老鼠沒著落,嘴裡罵道:&ldo;屁!什麼一家人,比冤家還黑呢!&rdo;
他走進家門,還沒等坐下,李娜莎板起臉問:&ldo;你又到哪兒鬼混去了?&rdo;
&ldo;酒店有事,陪衛生防疫站站長吃飯,你不知道別瞎咋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