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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小時以後，希拉得出了結論：跟父親所描述的那個心中留著死結，怨懟整個世界，因失望而耿耿於懷的尼克相比，眼前的尼克不辭辛苦讓她開心，讓她感到在他陪伴之下的每一分鐘都十分快樂，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實在是太大了。這是一條帶一個小前艙的雙引擎汽艇，不是麥可前一天載她來島的那條突突響的小船。汽艇在湖上輕快滑行，不斷閃避著凸入湖中的地岬，他坐在舵手的位置，把陸地上那些有趣的地方指給她看。西面的遠山，一座廢棄的城堡，一個古老修道院的高塔。他一次也沒有提及她造訪的原因，也沒有旁敲側擊打聽她自己的生活資訊。他們並排坐在小艙裡吃煮雞蛋和冷雞肉，而她一直在想，她的父親一定會喜歡這樣的。如果他活到現在，能夠來度假的話，也一定會用這樣的方式度過一天。她想像得出他跟尼克一起互相逗趣，嚷著粗話，爭相炫耀，由於她的在場而顯得不十分自然。儘管並不是她母親。她會把什麼事情都搞砸的。

&ldo;你知道嗎，&rdo;她說，一時心血來潮，感到有了自信，這是喝吉尼斯黑啤酒之前那一小杯威士忌引發的效果，&ldo;我想像中的指揮官巴里跟你一點兒都不像。&rdo;

&ldo;你是怎麼想像的?&rdo;他問道。

&ldo;嗯，因為他們告訴我你遁世而居，我就想像這個人住在一座城堡裡，到處是老家臣和狂吠的獵狼犬。那種老怪物。要麼嚴厲，要麼很粗魯，對家臣大叫大嚷，或者過於熱情，讓人害怕，專拿惡作劇耍弄別人。&rdo;

他笑了：&ldo;我想粗魯的時候會很粗魯的，我經常對鮑勃大喊大叫。至於惡作劇……我當年樂此不疲。現在偶爾也玩一玩。再來一杯吉尼斯嗎?&rdo;她搖搖頭，後背靠著艙壁。&ldo;問題在於，&rdo;他說，&ldo;我玩的那些惡作劇大多是自娛自樂。反正那種東西現在已經過時了。我覺得你就從來沒有幹過那種事。打個比方，把白老鼠放在你編輯的辦公桌上吧?&rdo;

用明星的化妝間替換編輯的辦公桌，她心想。

&ldo;沒放過白鼠，&rdo;她答道，&ldo;但我有一次把一隻臭氣彈放在了上司的床上。不瞞你說，當時他一下子就跳開了。&rdo;

那是在曼徹斯特，布魯斯一直沒有原諒她。他本以為兩人之間會展開一段隱秘的戀情，這樣一來便消失在煙霧之中了。

&ldo;我正是這個意思，&rdo;他說，&ldo;最好的笑話只是為了取悅自己。要是用在你的老闆身上，可就有點兒像一場賭博了。&rdo;

&ldo;算是一種自我保護吧，&rdo;她對他說，&ldo;一想到要跟他上床我就覺得煩。&rdo;

他哈哈大笑起來，但馬上又止住了：&ldo;請原諒，這的確讓我好奇大增。你跟你的編輯們常鬧麻煩嗎?&rdo;

她假裝回想著：&ldo;這得看具體情況。他們有可能相當苛求，難以應付。如果你雄心勃勃的話，比如我，那種事情就會讓你獲得提拔。當然，整個事情是一件苦差事。我不是那種放任隨意的人。&rdo;

&ldo;這是什麼意思?&rdo;

&ldo;這麼說吧，我不會看別人彈一下帽子，就把衣服脫光。必須是我喜歡的人。我這話嚇著你了吧?&rdo;

&ldo;絲毫沒有。我這種老怪物喜歡瞭解一下年輕人是怎麼生活的。&rdo;

她伸手取了一根煙。這一次他給她點上。

&ldo;問題在於，&rdo;她說，她也會在禮拜天晚飯後跟她父親這樣交談，而她母親則踏踏實實待在別的房間，父女兩個也就更自得其樂了，&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