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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其實很怪,特別是在他閉著眼睛不能動彈的時候,觸覺變得異常清晰。如果季樓這個時候醒著,能開口,或許會喊這位姑娘停下來。
但他不是說不出話麼。只能默默承受著。
被握住的明明是腳踝,卻好像有一隻柔軟的小手探進胸腔,握住了他的心臟。
季樓活了二十七年,從小就是一個冷靜自持的人,這還是他第一次搞不明白自己的情緒。
有一點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是難受還是喜歡。
當屋門被人推開。蘭姨難聽的驚呼聲響起的時候。
季樓察覺到遊昕昕第一時間扯過被單,替自己遮住了衣冠不太整齊的身軀。她先蓋好了自己,才起身和進屋的人解釋。
在被被單遮蔽住身體的時候,他心底是感激遊昕昕的。自從成為病人之後,他幾乎是徹底失去了作為一個正常人的尊嚴。
每個人對他的身體都很隨意,把他翻來擺去,沒有人在意他的衣著是否敞露身軀,沒有在意他有沒有被尊重對待。
偏偏他是一個特別在意這些的人。
那個女孩把被子扯上來,嚴嚴實實蓋住他的身體,才轉身和來人說,「爺爺,我在為他按摩。」
於是季樓知道進來的人中,有自己的爺爺。
很快,屋子裡的人都離開了。爺爺蒼老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季樓聽見年邁的爺爺坐在他的身邊,對他說了很多很多的心裡話。
他說了最近集團中的難事,家族中浮動的人心,背後使絆子的小人。說他最近的身體不太好,卻一點也不敢鬆懈,只能強撐著,做出一副自己還精神奕奕的模樣。
在季樓小的時候,他時常被爺爺這樣握著手帶在身邊。在他的心裡,一直覺得爺爺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是草原上的雄獅,永遠堅毅挺拔,威嚴不動。
是整個家族的脊樑,是自己後背堅實的支柱。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季成林流露出這樣疲憊虛弱的聲音。
他聽見那個老人在自己床邊竊竊地說,「小樓啊,爺爺還能再替你撐一撐,你快點醒來吧。」
「好想再聽你起來,像從前一樣喊我一聲爺爺啊。」
「爺爺現在的身體大不如前了。」
原來小時候的那座大山已經這樣年邁。也會疲憊,也會脆弱,也會因為自己的病倒而聲音哽咽。
在那一刻,季樓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動一動眼皮。
可惜薄薄一層面板似有千斤之重,無論他如何拼盡全力也無法做出一點點哪怕細微的動作。
他沒有辦法撫慰這位在自己病床邊哽咽的老人。
沒有辦法哪怕輕輕動一動手指,安慰一下這位唯一關心愛護過自己的至親之人。
深恨自己的無力。
想要醒來。想破開這一層束縛著自己的小小醒過來。
最早的時候,他像被封閉在一個小小的盒子裡,只有一點混沌的意識。能聽得見聲音,卻感知不到外界。身體好像不屬於自己,不懂得冷,也不懂得熱,麻木了一般,很難準備感覺到別人對他做了什麼。
最近,情況好像有一點點改變。他在慢慢能夠更清晰地感知到身邊的一切。
沒人有察覺到他的變化,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放棄了他,不能動彈的身體很難受,肌肉萎縮了,骨頭躺得生疼。他經常很想要翻一翻身體,動動手腳。
即便曾經他是坐擁千億身家的家族掌舵人,能攪弄風雲,從者無數。如今卻也只能這樣憋屈地躺著,說不出話,發不出任何一道命令。只能懇求期待著有誰來幫一幫他,有外力能夠幫助他活動一下難受的身體。
時間像被拉扯得無限漫長,不能動彈的一分一秒都在煎熬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