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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之上, 沉音看著玄奘悲傷痛苦的神情, 忽然間笑了,然後輕聲道:「算了。」
她那麼惡劣,本來應該讓他牢牢記住自己, 一直痛苦下去, 但還是算了。
她閉上眼睛, 離開了。
玄奘淚如雨下, 悲傷不能自抑,把她葬在了寺廟的後山。
他每天都去看她,明明她平時話很多,也愛笑,現在卻只是一塊沉默的墓碑。
剛開始的時候,他總是看著墓碑,靜靜地流淚,後來就不會再落淚了。
寺裡的僧人們都當他已經平靜了,時間是治癒悲傷的良藥。
只是他常常在對著佛像念經時,誤把佛像看做她的面容,出神地望著。
寺裡的桑葚樹又結了果子,多到吃不完,只是再也沒有人來摘了。
地面上掉滿了紫色的桑葚,被鳥雀啄食了。
陽光撒落臺階,玄奘坐在上面念經,路過的師兄弟們向他打招呼,他含笑應了。
只是人走之後,他的笑容卻慢慢變淡,看著這滿院的婆娑樹影,他忽然想起了那時和她坐在一起時,院子裡吹過的微風。
玄奘再也沒下過山,就算市集裡每天都有許多魚要賣,他也沒有再買過。
他本就不是去買魚的,如今人不在了,他也就沒有必要下山了。
有時候玄奘會覺得,她只是像小時候一樣藏起來了,只是他找不到而已,可是她究竟在哪裡呢?
玄奘問佛,佛只是滿面慈悲地看著他,並沒有告訴他答案。
當年的那個書生又上山來了,他滿心憂愁,找到玄奘,希望能夠解除自身的煩惱。
可是昔日佛心明澈的玄奘卻無法使他明悟了,就連他自己都身處苦海之中,又如何能助人超脫呢?
若欲渡人,必先渡己,玄奘決定西行求法,到佛祖那裡去尋找答案。
玄奘背著行囊,騎著白馬出發了,他一路出關,進入了茫茫大漠。
黃沙漫漫,千里荒野,一眼望不到盡頭,白衣的僧人踽踽獨行,那攀登在沙丘脊背上的身影像是堅韌的胡楊。
熾熱的太陽烘烤著大地,玄奘嘴唇都曬裂了,一抿嘴就是一股血味。
不久後白馬意外死了,他在沙漠裡掙扎前行,幾度以為自己會死。
可是當他一抬頭,天上的晚霞燦爛明麗,像她臉上的胭脂。
他於是又堅持了下去,繼續西行。
十萬八千里,他一步步地前行,只為了尋找一個答案。
玄奘遇到了沙塵暴,黃沙差點埋葬了他,可是當他醒來的時候,一陣清風拂面,好像她的手指。
他順著風的牽引走,找到了一片綠洲,清澈的湖泊在月色下閃耀,彷彿是她溫柔的眼眸。
玄奘走到湖泊旁,輕輕捧起一捧湖水,像是捧起了一束溫柔的目光。
他裝滿了水,繼續前行,無邊沙漠留下一串孤單的腳印,昭示著他的虔誠。
沙漠有涯,而苦海無邊,芸芸眾生,何時才能到岸?
一年又一年,玄奘終於到達了天竺佛國,那裡的人聽說他說從遙遠的大唐一步步走過來的,都轟動了,全都跑來看他。
玄奘去了天竺國最負盛名的那爛陀寺,那裡有一位佛法高深的戒賢法師。
陽光灑落庭院,巨大的佛像之下,一個蒼老的僧人看向玄奘,問道:「你為何而來?」
玄奘跪在佛像前,道:「我愛上了一個女子,可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我來是為了求解脫。」
僧人微微一笑,道:「問問你自己,你真的找不到她嗎?」
玄奘一愣,恍然回憶起沙漠之中的晚霞、清風、湖泊……
僧人看見他的神情,又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