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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在刀口上摸爬滾打了近有二十年了。二十年,悠長的二十年,他真的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越是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越是能把這個社會黑暗的層面看的透徹,使他漸漸學會了以惡治惡,這也已經是他的生存之道。誰狠,他就比誰更狠。這樣走到今天,他終於也成了上海灘上能呼風喚雨的大亨。他是到了山的頂峰,不過他也非常清楚自己腳底下踩著的不是一座普通的山峰,是一座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火山,地底下暗暗湧動著的是隨時都可能噴發而出的炙列的岩漿,足以將他整個吞沒,屍骨無存。
今天去見沈新南的時候,不用他提醒,紀金對自己的處境也早就瞭然於心。自從前不久,日本人派人和他接觸,想要聯合他,遭他拒絕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的處境越來越艱難了。不管是眼下蠻政的國民政府,還是狼子野心的日本人,都是一頭更比一頭兇殘的惡狼,如果不選擇屈從、附勢,那隻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與這兩個勢力相敵對,結果真的不堪設想。
屈從還是堅守?這是這個大時代普遍共存的抉擇,不過他畢竟不同於普通人,與別人不同的一點就在於,他身處在風口浪尖上。卻絕沒有退路可以供他選擇。他走的這條道,沒有回頭路,只有一條道走到黑。想要退避就等於自尋死路。因為即使他願意自動放棄現在地勢力,想要退出、隱沒,這些年來他結下的仇家對頭卻決不會輕易放過他,立即就會有一幫人撲上來想要他的命。就像一隻猛虎,若是願意自斷自己的尖牙,那等著它的就只有毀滅。
紀金沉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把眼睜開的時候。他注意到身旁坐著的帛顏扭著臉透過車窗玻璃朝外看著。外面黑黢黢的一片,不知道她是在看什麼。
“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他隨口問她。
“月亮,”隨即聽見帛顏說,“剛升起來地。”說話間,她依然朝外望著。
紀金的眼眸中掠過一抹柔軟。他拿手去撫摸著她柔軟地頭髮,聞得到一絲一縷淡淡的髮香,他不禁把臉湊上去,貼上她軟軟的頭髮,深深吸取著她身上那種清幽不膩的味道。不經意的一抬眼,他也看見了那輪月亮。zZz中文網。電腦訪問.zZz.com
對過街面那排店鋪的屋頂上方,正懸著一輪黃黃地圓月亮。
“這月亮怎麼有些發黃?”隨即就聽他略顯意外的語氣淡淡的問道。“月亮不都是白的嗎?”
帛顏不禁微露一絲笑意。
“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不是個愛看月的人,”她說,“像這樣的時節。月亮初升的時候,常常都是泛著點黃地。”一面說,一面她轉過了臉去,看見他離得自己很近,甚至聽得到他沉沉的呼吸聲,他的目光正越過她的頭頂朝外望著。微明的月色下。他地眼睛依然還是那麼有神。那麼亮。
“男人就是男人,怎麼會跟你們女人一個樣。”他忽然說了一句。說著,目光從望著車窗外落在了她的臉上,和她深深看著他的目光相對視的那一刻,兩人心裡都有一股猛然襲來的濃濃情味。帛顏忽然情不自禁的輕輕倒向他身上去地時候,紀金也同時伸出了胳膊去緊緊摟住了她地肩膀。
塵世越是蒼茫,越是能體會到相互溫暖的溫馨,帶著體溫地身體才能去溫暖另一顆蒼涼、畏縮不安的心。帛顏偎在他溫煦的胸膛上,感受著他胸膛每一次真切的起伏,濃濃的暖意卻是參雜著陣陣酸楚齊齊侵襲著她的心。她抬起眼去看著紀金。他蓄滿著心事的目光,正沉沉望著車窗外漆黑的夜色。低下眼去的時候,一滴眼淚也同時從她的眼中滾了出來。……雖然他從不跟她說他的事,她也從不主動去問,不過,其實她心裡什麼都知道。
從決定做他的女人的那一天起,她就明白自己可能會要面對的結局。她也從沒有向他要過天長地久的誓約。她知道那可怕、窒息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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