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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地，卻覺得分外新奇，那種感覺，較之置身富麗堂皇的豪宅更有種說不出的安寧。

好一會兒，他又面向土牆唯一的窗戶，只見一個女子正站在那棵大樹下，背對著自己，頭微微揚起，似乎在觀察樹上一隻正在吱吱鳴叫的鳥兒或者蟲子。

女子穿一身質地、色彩都十分粗劣的紅色衣服，簡單綰了個髮髻，可是，她就那樣隨意地站在那裡，身姿如一棵剛剛長成的白楊，嫵媚窈窕，又挺拔俊秀。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的陌生，可是心裡卻偏偏有股奇異的熟識。

他從開著的門裡走了出去，那個女子正要回頭，他已經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腰：&ldo;君玉……&rdo;

那雙手幾乎如鐵箍一般，讓人動也無法動一下。君玉把手貼在他的手上，十分喜悅：&ldo;朱渝，你終於醒來了！&rdo;

&ldo;朱渝，你再休息兩天，我們很快就可以上路了。先生和舒姐姐他們已經訂好了南下的大船。這船是先生親自選的，我們去的那個地方又好又漂亮，一個月後啟程，還有很多很有趣的人同行，你和我們一起去，好不好？&rdo;

朱渝的頭埋在她的肩上，不言不語。

&ldo;朱渝……你不是答應和我們一起去的麼？你不願意麼？一起去吧，好不好？我很希望能夠照顧你！至少，至少，讓我照顧你吧……&rdo;

&ldo;跟她去吧，起碼我天天都可以在人群裡看到她！&rdo;朱渝的雙手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可是，心裡另一個真實的聲音卻在狂喊 &ldo;君玉，跟我走，好不好？&rdo;，然而，口裡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ldo;朱渝！&rdo;

&ldo;君玉，跟我走！&rdo;

這話在胸口迴旋，在口邊打轉，然而，無論是胸口還是嘴邊都如上了鐵鎖的門，它牢牢地鎖住這句話和這個念頭，任憑它如囚牢裡的野獸一般掙扎、翻騰，如在燒紅了的炮烙上行刑，也逃不出分毫。

那鐵箍一般的雙手纏繞在腰間，君玉還要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下去，那是一種幾乎心碎的感覺，她低了頭，一滴滾燙的淚水滴到了朱渝的手上。

這滴滾燙的淚水燙了手，也燙了心，朱渝忽然鬆開了手，接連後退好幾步。

君玉轉過身。

朱渝如遭雷擊，怔怔地看著對面全然陌生卻又如烙印在心裡骨子裡一般熟悉的面孔，她不再是雪地上的小小少年，也不再是馬背上的勇武戰士，她已經回復了她的本來面目，她眉目盈然，柔情似水，如一朵初開的花，似一棵秀麗的樹，那種近在咫尺的美麗，已經讓人再也透不過氣來。

呼吸慢慢停頓，胸口幾乎窒息，那是天空的雲彩，山巔的雪花，夢中的夢幻，理想中的幻想……朱渝勉強抬抬手，手卻越來越無力，想抓，抓不住；想留，更留不住，如光陰一般，即使握在手中，也會從指尖慢慢流走。

&ldo;朱渝！&rdo;

&ldo;君玉！&rdo;他忽然又跑了過去，狠命地抱住了她，心中的狂想如猛獸一般掙脫了囚籠：&ldo;君玉，我想和你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就我們兩個人，這一輩子只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我要和你在一起，而不是隻能遠遠地看著你……&rdo;

君玉也狠命地抱著他，腦子裡忽然一片空白。

太陽從大樹繁茂的枝椏間偶爾灑下星星點點，照在緊緊相擁的二人身上，天地間完全寂靜，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之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