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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鬍鬚離了晏卿的手,他瞬時竄到視窗,一面拍著胸口大鬆一口氣,一面不免再次悲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想當年,初見他時,他才不過十歲的毛頭小子,攔在他門口說跟他打賭,誰輸了誰就認對方做師父。他當時玩心正盛,那麼有趣的毛頭小子還是第一次碰見,就問他賭什麼。
“賭我是天下間最貧窮之人。”
那時的晏卿滿面稚嫩,眸子裡確實篤定的精光。他見著他衣衫華麗,一看就是穿金戴銀的貴公子,暗罵他不知民間疾苦,正好自己身上的銀兩喝酒喝得一文不剩,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我身無分文。”
“身上的衣服可以當不少銀子。”
“偷的,不是我的。”
“身無分文的人多了去了,我也身無分文!”
“我無父無母。”
“我爹孃也早就不在了。”
“水患時船太沉,他們把我扔在了海里。”
“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多了去了,不缺你一個。”
“那之前的記憶都沒有了,因此我沒有名字。”
“我也沒有名字啊,世人早就將我的名字忘記了。”
“師父不信我,將我逐出師門。”
“被逐出師門的弟子多的去了。”
“廢我武功。”
“毛頭小子要武功做什麼?”
十歲的晏卿眼神凝住,微微笑起來,帶著孩子的天真無邪,“無父無母無師父無名字,無金無銀無人信任無力自保……”
他心虛,嘟囔著“這算什麼窮”。
晏卿突然從袖間拿出一隻靈雀來,小巧玲瓏,見了陽光興奮地嘰嘰喳喳。他順著它的羽毛,緩緩笑道:“這是陪了我好幾年的靈雀……”
“不過……”晏卿側首,看著他,仍是帶著無邪的笑,“我還……無情。”
說著,五指一緊,那靈雀便沒了聲響。
想到這裡,鬼斧神醫幾乎要捶胸頓足!當初他就不該講什麼江湖道義願賭服輸,不該聽從師命給他恢復武功,直接導致他接下來這十年一直生活在噩夢中呀噩夢中呀……
“你還不走?”晏卿側首看他,笑。
他彷彿又看到了十年前的小晏卿,渾身一個激靈,趕緊翻身跑了。
隨著他的離開,晏卿嘴角的笑容也漸漸收斂,眸子裡的墨色愈漸深沉,垂首繼續看桌上的公文,一眼掃到“駙馬秦卿”四字,眸光微微一暗。
“禽獸是我叫的,我晏傾君的夫君要罵也是我一個人罵!算我好心,給你改個名字吧……”她拿起筆,在白紙上飛快地寫下兩個字,“哪,秦卿!嗯,長得人模狗樣的名字,多適合你啊!”
恍惚中,他彷彿還能見到她執著筆,燭光下那笑容裡的頑劣。
秦卿。
他伸手,食指滑過公文上的兩個字,不由地笑了笑。
第一次有人給他取名字,雖然是個“人模狗樣”的名字,但……好像……也不錯。
隨即他瞥到“秦卿”旁邊的另一個名字,“公主惠”,笑容又斂了斂。
秦卿仍舊是那個秦卿,公主惠,卻不再是原來那個她。
晏卿合上公文,看向窗外的綠樹茵茵,想到剛剛鬼斧神醫說的話,微微眯了眼。
晏傾君不會死的。
他一次次地看著她在生死邊緣掙扎,看著她驕傲而又倔強地活著,看著她抓住身邊一切契機不留餘力地保住自己的性命,她怎麼可能輕易讓自己去死?僅僅為了懸崖上幾句話不投機就放開他的手任由自己去死?
不可能,那不是晏傾君會做的事,她一定會給自己留有後路。
晏卿再次開啟那公文,掃過“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