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南朝春意濃 幾度風雨樓(01)(第1/3 頁)
清明那幾天北京氣溫驟降, 北風怒嘯,像一匹脫韁的野馬。風颳在臉上,如針扎般, 塵埃散如霧, 天地昏暗,東西難辨, 恰是應時應景。
就這天,陸懷徵跟慄鴻文去了趟革命公墓祭先烈。
革命公墓原先是元代靈福寺,後改為忠烈祠,一九七零年改為革命公墓。慄鴻文每年都來,有時候是自己一個人,有時候帶陸懷徵。這公墓外青山蒼翠,參天古樹環繞, 日日夜夜如老士兵守著這座園子,環境清幽,莊嚴肅穆。
園內人煙稀少, 寥寥數人, 偶爾能聽見清脆的鳥聲, 在空空蕩蕩的墓園內清冷盤旋。
陸懷徵跟著慄鴻文繞了一圈,兩人走得慢,像是散步。慄鴻文揹著手, 停在一座小橋上, 手撐著橋柱往遠處眺望, 翡翠青山盡收眼底,眼神頗為動容。
“雖然老跟你韓教授開玩笑, 但其實是真佩服他們這些搞學術的, 像當年的錢老, 如果不是他,興許在國防航空方面還是矮人一截。”慄鴻文看了眼陸懷徵,手在橋柱上鬆了又抓緊,嘆氣笑笑:“我老跟我兒子說,好好讀書,將來才能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你嫂子就總說我思想頑固,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了。”
說到這,他轉頭看陸懷徵,雙眼牢牢定在他身上,說:“我當時就笑笑,確實不是當年了,可這事兒,你我這些身在戰場的人,心裡都清楚的很,社會還是這個社會,只不過,我們享受的,都是這地下埋得一地忠骨換來的,慎終追遠,如今,又有幾個人能做到這四字。”
“其實,對社會無害,不找麻煩,已經難得。”陸懷徵低聲說。
慄鴻文笑笑,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感慨似的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從八寶山回來後,陸懷徵跟慄鴻文又緊鑼密鼓地連開了兩天的會,直到土耳其那邊正式宣佈挫敗政變,開始軍事審判,大使館警報徹底解除後,陸懷徵準備收拾東西跟陳瑞回雲南。
結果,臨出發的第二天。
慄鴻文又把他叫到辦公室,“你跟我先去一趟湖南,再直接從湖南走吧。”
“那陳瑞呢?”陸懷徵問。
慄鴻文低著頭,在收拾東西,把桌上所有東西都攏在一起,放進抽屜裡,像是要馬上出發的樣子,急匆匆地說了句,“不妨礙,讓他先回去。”
說到這,忽然意識到什麼,拎著東西,抬頭掃他一眼,“你著急回去?”
陸懷徵撇開頭,撓撓眉。
“沒。”
慄鴻文眼神一吊,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把手上的檔案全部摞摞齊,豎著,一下一下在桌上慢悠悠地敲著,道:“得了吧,不是我不放你回去,湖南那邊最近在大比武,領導點名讓我過去監督,順便,讓你過去也比比。”
“比武?”
慄鴻文說:“是啊,比武,去年人家在你地盤上輸了,可不服氣麼?今年點名了要讓你過去,我可給你說了,別給咱旅丟臉,不然,回頭也別想娶媳婦了。”
臨出門,又跟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叮囑:“也別太囂張,收著點,都是自己人。”
……
雲南軍區。
那天趙黛琳把心理報告遞給於好後,她沒急著開啟,而是小心翼翼地收在一個檔案袋裡。她記得當初孫凱說過,陸懷徵的事情都是機密,他都不敢多說,可如今手裡捏著一份他曾經接受過檢查的報告,於好是百抓撓心,心癢難耐,她迫不及待想看,又怕被陸懷徵知道,他生氣。
這天午飯。
趙黛琳終於想起來問她,“看了沒?”
於好筷子杵在碗裡,猶豫地搖了搖頭。
趙黛琳倒是不意外,於好這性格,看著冷冷淡淡,內心其實規矩得很,做不了什麼出格的事情,膽子又小,想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