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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過一半,海若還是撥通向其語的電話。向其語在醫院伺候夏自花。向其語說:咦,這麼早打電話?海若說:情況怎麼樣?向其語說:你是問夏自花吧,也不關心我夜裡睡了沒,今早吃了沒。海若說:聽你這口氣,夏自花的情況還好。向其語聲音低下來,說:不好,似乎比前幾天還差,扶起來坐也不想坐,只是躺著。海若說:唉,還是一陣清醒一陣迷糊嗎?向其語說:是呀,昨天傍晚醒過來了,見夏磊沒在,就又流眼淚。海若說:老太太沒帶孩子去?向其語說:昨天下午來過,來了她迷糊著,老太太就是哭,我打發他們走了,她卻醒了過來,說是要吃泡麵。海若說:怎麼能吃泡麵?向其語說:我也覺得不能吃,她說她想吃,特別想吃,我泡了一碗,卻僅僅喝了幾口湯。海若說:你把這些沒告訴醫生嗎,醫生怎麼說?向其語說:醫生說他們盡了最大的努力,用的也是國內目前最好的藥,只能再觀察,等待有奇蹟出現。海若就沉默了。
海若掛了電話,她想喝酒,不知怎麼就想喝酒。從二樓跑到一樓,從櫃子裡取了一瓶紅西鳳,再上到二樓喝起來。店裡沒有菜,只有茶點和一些乾果,但她懶得再下樓去拿了,就舉著瓶子,一口一口地喝。很快,一瓶就下去了一半。海若頭重起來,眼睛發黏,臉上的肌肉卻似乎有些僵硬,後來便一歪身,倒臥在了羅漢床上。酒瓶子趁勢溜脫了手,掉下去,但沒有掉在地上,仍還在床上,反靠著床頭板,往出流淌。海若痴眼看著,那酒瓶子也醉了,派淌出來的不是酒,是透明的血。
所有的人在喝醉之後都喜歡給親朋好友打電話,海若也是這樣。她緊緊地抓著手機,手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東西,好像落水後的稻草。
她第一個給表弟打,表弟是齊老闆的部下,十多天前去了福建考察那裡的一個房地產專案,走時還主動提出可以順便為茶莊收購些茶葉。表弟回話說他還在福建,今年四大名極產量不高,但質量倒比往年好,已經收購到三十斤白雞冠,三十斤水金龜,五十斤鐵羅漢,還有一百斤大紅袍,都裝包託運了,估計三天後就能收到。海若卻在問:你老闆呢,老闆呢,怎麼多天都聯絡不上,手機一直關著。表弟才告訴說齊老闆在他來福建的頭一天去了澳門,齊老闆習慣一出去就不用舊手機了。海若知道齊老闆在澳門賭過幾次,每次都是輸,怎麼不吸取教訓又去了呢?海若說:你肯定他還在澳門?表弟說:我昨天和公司人透過電話,齊老闆是在澳門。海若說:你想辦法通知他趕快回來!表弟說:有什麼事嗎?海若說:有事。她重新拾起酒瓶,喝了一下,嗆了口,原本是感嘆號的語氣,便變得沙啞無力。
打過了表弟的電話,海若從羅漢床上站起來,突然看到窗子裡射過來的光柱裡滿是些活著的蟲子,往起一跳著要抓,身子竟感覺要飛起來。太神奇了,這種感覺她是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海若立即想要把這種感覺告訴給眾姊妹,便胡亂地按手機號碼,而手指頭卻有些不聽指揮,常常就按空了,或者一下子按了兩個號碼,手機發出嘀嘀的噪音。她就在罵希立水,在罵陸以可,在罵虞本溫,在罵向其語,應麗後,馮迎,嚴念初,司一楠,徐棲,還有伊娃,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都不接電話?!這時候,她激靈了一下,把手機幾乎貼在了臉前,睜大著眼睛認真地一下一下按號碼,嘴裡說:你們不理我,我給羿光電話,羿光會給我說話的3海若是常常有煩心的事就想給羿光說,尤其在喝多了酒,羿光能接納她,陪她說話,能說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有幾次最後竟然就醉臥在他家的沙發上不省人事。多少年了,海若面對著自己身體去解釋女人這個詞,除了晚上在家裡的床上,洗澡間,穿衣鏡前和化妝檯上,再就是坐在羿光面前了,聽他說話,笑,或者揶揄,那是完全的慵懶甚至柔軟,像如一隻小貓,眉眼迷離著,是溶化了的糖稀,拿不起來,又粘在手上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