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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怒反笑,他撫著下頷緩緩悠悠走至太后所坐的雕花寶座旁,好一會兒,才嘴角微彎地看著太后,拍了拍那椅子的扶手:“母后,您老人家是不是覺得,如果朕不立你們明家的女人為後,朕的這把金龍椅子就會散架是嗎?”
‘散架’兩個字他說得特別重,轟地一下,太后足下一個趔趄,雙眉倒豎,只覺全身的血液都要竄燒起來,好小子!果然是條白眼狼,果然是!她閉目,昂首調勻了胸口的呼吸,冷笑道:“皇帝這是在‘要挾’哀家是嗎?”
皇帝直起身,笑了:“母后嚴重了,朕之所以會答應立後,主要是想給母后一點面子,而朕自己要納貴妃,同時也是希望母后給朕一個面子,一字兩頭平;戥秤不虧人,母后,您居然會說朕是在要挾你?”
這是一筆再公平不過的交易,換言之,就是說她如果要他立後,那她就必須同意他納妃。一個皇后換一個皇貴妃,這一手,分明早就是他盤算好了的!
太后氣得臉上陣紅陣青,一雙慍怒的眼睛在劉子毓臉上掃射了好一會兒,才呵呵一聲,冷冷笑了起來:“看來,你真的是已經瘋了!已經為了這個女人瘋狂到這地步了!皇帝,哀家且問你,你要納一個宮女出生的微賤女子為皇貴妃,你覺得就算堵得了哀家的嘴,又如何堵得了這滿朝上下文武百官的悠悠之口?”
皇帝冷笑:“母后,你老人家一口一個宮女,一口一個微賤之人,可是有件事朕忘記和你說了?”
“什麼事兒?”
皇帝冷峻的五官慢慢湊近她,輕聲道:“母后,如果朕說……她本來的身份不是宮女呢?”
冬季的天空總是瀰漫著層層微褐色的薄霧,夜幕降臨了,冷冽的寒風在宮女柔止的心絃蕭蕭瑟瑟飄過去,奏出一道憂鬱而落寞的曲調。
相思樹,流年度,無端又被東風誤……
她撫了撫手中的胭脂扣,然後靜靜地迴轉過身,嘴角勾著點悽楚的笑意,目光呆呆地望著那九重外如墨的蒼穹和天空。深邃的天空,似此星辰,已非昨夜,卻不知誰又為誰在風露中形銷骨立?
“薛姑娘,請吧——”
馮公公手裡提著個燈籠,很是有禮地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柔止這才回過神來,拉了拉身上的玫瑰色絲質披風,在對方的帶領下,跨過一道玉階,來到了太后和皇帝正為她爭鋒相對的地方——養心殿。
“民女見過皇上,見過太后娘娘。”
養心殿燈火通明,她跪了下來,很是有禮朝二人拜了拜,繡著淺黃雛菊的真絲大袖在地板上輕輕拂了一拂,平靜地抬起頭,清秀的臉頰露出從未有過的脫俗和淡然。
太后兩道犀利的眸子像刀光在她臉上掃視良久,半晌,才輕輕勾起嘴角,話中帶話地笑說:“起來吧,哀家早說你這孩子不錯,如今看來果然是個有造化的人。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不,兜兜轉轉一圈又回宮了不是?”
“謝太后,謝皇上。”
柔止雖也明白她話的諷刺之語,還是口中道謝,交疊著手盈盈站起身來。
太后笑了一笑,也不看她,也不看皇帝,只垂下頭把玩著手上的楠木珠串,嘲諷道:“皇帝,這關子賣了這麼久,現在總可以告訴哀家了吧?說吧,你千方百計要封她為皇貴妃,又說她不是什麼宮女內人身份,哀家正想聽聽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呢?”
柔止吃驚地轉過臉,錯愕的目光不由移向劉子毓。劉子毓側目與她對視了一眼,淡淡笑了笑:“她當然不是宮女。”說著,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負手走至柔止的身側,不及她‘啊’的一聲,一把捉起她的手腕舉至太后眼前,冷冷地問:“母后,如果是這樣的身份,可夠了?”
這樣的身份……?
彷彿一聲令下似的,刷地一掃,在場所有人的目